《如何说再见》第五节

“昨晚有人在这儿睡觉吗?”

我走进厨房时,保姆 用英语问道。

露娜丢下兔宝宝玩具,跑过来亲我。

“嗯,是啊。”

“为什么?”

“ 为什么 是指什么?”

“没什么。”

罗丝今天早晨很早就离开了。本来她九点才上班,但她不想冒险让露娜一早醒起时看到她。早上七点,她从客房溜进我的卧房,耳语着说“我回家洗澡”。她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踮着脚尖静静走出我的家。

“我得上班去了,有点晚了。你能给露娜做个三明治吗?”我对保姆说,然后我告诉露娜今天我得去工作,她可以和保姆一起玩,露娜似乎有点迷惑,撇了撇嘴,转身跑掉了。

我坐进车里时脑子还未完全清醒。今天不会好过的。弗兰克、玛德、娜塔莎,每个人都毋庸置疑地想谈论上星期五的葬礼是多么动人。

我从网上读到关于哀痛的文章,讲许多失去爱人的人从工作中得到安慰。所以,我和弗兰克安排今天回来工作。

但今天早晨,我稍稍有些后悔。凌晨三点半才上床。那是多美妙的一个夜晚啊。在帕尔玛,夕阳下,和露丝一起吃着意大利面,然后在亚瑟王咖啡店外的一张桌边坐到打烊。回家后一起在房后屋顶露台喝了一瓶红酒,看飞机从四面八方飞向斯奇弗尔机场。然后,自卡门离世后我第一次做爱,在屋顶露台的垫子上。

我还不敢靠近床。

工作并没有让我振奋起来。

每天,我勉强去上班。我确实对荷兰赌场能否从赌马或者旅游团那里获利不感兴趣,也懒得设想如何说服大众汽车销售员,让他们知道帕萨特可以很容易与宝马3系抗争,只要他们自己有信心。

今天,到了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找我的合伙人弗兰克。

“弗兰克,我想休假。”

“我早料到了。你打算休多久?”

“嗯,几个月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

“好吧,”他叹口气,手里的咖啡杯微微有些颤抖,“那你接下来想干什么呢?”

“弗兰克,我想在女儿心理出现状况前多些时间陪伴她。”

弗兰克打着哈哈:“伙计,是你自己想逃避吧,你受不了丧妻的压力,想找个无人的小岛去每天喝酒,余生都酩酊大醉。永远不醒过来才好。”

我再次强调:“我只是需要一个假期。”

“不,”弗兰克说,“我认为你需要更忙碌的工作。”

我摇摇头:“不,工作并不能平复我的情绪,这对公司来说没有好处。

“我只想外出找点乐趣。和露娜一起,坐游船,阅读,写作,去温德公园,享受片刻的安宁。”

“也许吧,你确实需要时间平复哀痛。”弗兰克放弃了对我的劝说,郑重地说。

“你可以再说一遍。”我一边回答一边竭尽全力使自己看起来悲苦兮兮。其实我一点也不哀痛,只是渴望自由和安宁。

最痛最坏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在卡门患癌症的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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