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租车中心的前台,一位身着马甲,系着领带的女服务员告诉彼德:他的预定出现了一些问题。于是他同意以同样的租金租用较原本那辆稍大的车,并在所有需要的地方签好了字。离开前,他又检查了一遍物品!把信用卡放回到了钱包中。合同放进了外套的暗兜里。他从租车中心的前台要了一份地图。开往拉斯维加斯的旅程还不算太糟糕。彼德记起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做。然后粗略地在地图上记录了下来。他驾着车驶向了右边的出口,接着他不得不穿越几条车道。但是,他却发现那个巨大的交叉路口堵得一塌糊涂。
终于到了。彼德走进旅店办理入住登记,服务员递交给他一个别人送过来的大信封,是拉斯维加斯办公室送来的文件,接着是一份非常专业的酒店服务说明,包含着一些酒店的特殊服务和各式各样美味的早餐供应。“希望您在本酒店入住愉快!”服务员说。来到自己房间,彼德把外套挂好,坐在床上接连回了几个电话。其中一个电话,他需要同对方周旋一番。然后,他背贴着床躺下了,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恍惚中一直有美妙的音乐弹奏声传到耳畔,他有些分神,以至于没能注意到这一切的发生,赫莉随之也浮现在他的脑海。
现在,彼德浑身流淌着一种感觉,这种感觉简单而纯粹。他的所有忧虑被幻化为泡影。脑海中浮现着赫莉的倩影。她站在长满灌木丛且满是坚土的加利福尼亚小山上,在日落西山之际,伴着斜阳,亲吻着她的俏面,赫莉此时微笑着看着他。也许……他想,不知她此时是否已经抵达住处?或许我是否应该即刻给她打个电话呢?
躺在床上面朝天花板,彼德开始意识到他心脏跳动的位置,左侧衬衣口袋的地方。他曾经感觉到赫莉的手指轻抚那里。他思考能否感觉到衬衣口袋里那张纸条的重量呢?彼德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着赫莉,还想那张从《魔山》上撕扯下来的扉页,那张上面写有“赫莉”和她父亲电话号码的一页。他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冥想着这一切。准备抬起右手掏出那张纸。片刻后……彼德终于抬起了右手将食指与中指插进衬衣口袋。僵硬的牛津衣感觉异常的粗糙和坚挺。手指在衣服口袋中漫游着,他竟然感觉不到那张纸。手指又漫游了一番,然后彼德把手抽回来搭在身子旁边。他一如既往地躺着,眼睛依然望向天花板,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的动作。身躯中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住了!那张纸居然真的不见了!
彼德感觉到了仅仅几秒钟加速的心跳,神经即将崩溃一般。在那一刻,他仿佛一只代罪羔羊般感受到了奇怪的、不可思议的镇静。现在,将外套在床上铺平,检查衣服里面。把所有衣服兜的里面全部翻出来。什么都没有。毫无疑问,那张纸真的丢了。彼德像一个酗酒后的醉汉到处凑足零钱去买一杯酒,接着他会展开一场疯狂的、地毯式的大搜寻,他会翻开旅程中所有可能放过纸张的衣服口袋。
彼德耐心地打开文件并逐一进行检查。他拉开电脑包上所有的拉链,但遗憾的是,只找到了那些放错地方的笔和名片。他沿着上楼的路线回到前台,又转向停车场去寻找着有可能被遗漏掉的任何蛛丝马迹,他反复打开又合上他的租车合同,打开了衣箱。然后,回到房间,打开行李包对每件衣服的衣兜甚至所有褶皱了的地方或有袖扣的地方进行最后的搜寻。就连刚刚从洗衣店里取回来尚未去掉塑料罩的衣服兜都没有放过。魔术师们就是这样变戏法的。不是吗?你抽出的那张牌将出现在另一个密封的盒子里,或者会在一个苹果里。
显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他知道,但是他还是要去做。他盯住头顶的天花板,闭上了双眼。彼德仿佛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张纸上的所有文字。至于手写部分,除了“赫莉”两个字以外,他却不能准确地回忆起其他的任何一点信息!
“赫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