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凤凰发生了变化。它长出了一身黑色羽毛,原本白色的凤头也变得犹如黑炭一般,它的嘴变化成一把血红色的尖嘴钳。凤凰发出刺耳的尖叫,天地为之震撼,山中百鸟无不仓皇奔逃。
玛丽惊恐万状。“我知道它想吃肉。”她心想,“它一定要吃肉,所以肯定要吃我身上的肉。刚才它喝了我的奶,现在要把我的肉身生吞下去。”
巨鸟把它血红的尖嘴插入玛丽的两腿之间,进入那令人厌恶与受诅咒的罪恶之所。“这不过是幻觉,”玛丽安慰自己,“不过是个噩梦罢了,不会是真的。”可是这么想也并没有让她感到慰藉。
玛丽拼命把巨鸟那黑炭般的脑袋从她两腿间推开,但是凤凰的力气比她大多了,根本不在乎她的两只小手,只管步步深入,并将她的身体一片片地撕扯下来。
突然间,巨鸟的脑袋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人,玛丽看见一张长满黑毛的男人面孔。玛丽一眼认出了这胡须,是她伯父。
“伯父,把你撕掉的东西还给我吧。”她哀求道。
有着人头和满脸胡子面孔的凤凰把撕裂的身体碎片还给了她,随后转身飞向了天空。
玛丽孤零零地留在山顶上。她把身体的碎片一块一块捡起来,放回到原来的地方。每一块又都恢复原状,并立刻愈合。
玛丽突然一惊,醒了过来。
“我不要醒来。”她心想,“我再也不要醒来!”她做的噩梦把她吓坏了,可是实际情形更可怕。
她睁开了眼睛――村里每个人都津津乐道的那双大眼睛。那是一双少有的大眼睛,各种深浅不一的绿色和浓淡各异的褐色杂糅融合,实属珍稀罕见,有人羡慕,有人妒忌。她祖母临死前常把她搂在怀里说:“这孩子的眼睛比太阳还要明亮。”
玛丽意识到她正用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两腿间,由于用力过大,连双手都疼了。
话说回来,起码醒来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她起码不再感到害怕了。她把伯父从脑海中清除出去;此刻,代替伯父在她记忆中出现的是那只凤凰。
她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去村外葡萄园边那间茅棚给伯父送饭的。她想不起来这个男人是如何扑在她身上强奸了她;想不起来她是怎么昏过去的;也想不起来后来她恢复知觉后,是怎么冲出茅棚夺路狂奔的。这一切都深深埋进了她内心的阴暗角落。
两个年轻人在墓地附近发现了她,她的皮肤被荆棘划得伤痕累累,腿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她吓得神志不清,浑身颤抖像只受伤的小鸟。两个年轻人抱着她穿过村里的集市,把她送回了家――在场的每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玛丽的家人十分害怕说起这件事,就把她锁进了宅子外面那间潮湿昏暗的马厩里。
玛丽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她在葡萄园茅棚里遭遇的强奸,也没有说出欺负她的人是谁。事实上,她开始怀疑那件事究竟发生过没有。也许只不过是一个梦。她的记忆模糊了,记不清自己恢复知觉后做了些什么。整个事情在她脑子里成了一团乱麻,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但是她不能想象自己再叫他“伯父”了。她把那件事丢到了心里最深远的一个角落。然而即便是在那个意识够不着的地方,它还是在那里潜伏着――伺机再次溜进她的梦中。
马厩里很黑,铺着薄薄的褥子。微弱的光线透过老木门的裂缝和房顶上那个小窟窿,若隐若现地从外面漏进来。在昏暗中,依稀能看见丢在角落里的不用的马鞍、鞍袋、缰绳、马具、一把干草叉,木架上堆放着的一排一排的东西,一只装干面饼、干葡萄饼的口袋,还有些装谷子的口袋等,这些东西很难辨认,但是玛丽把它们都记熟了,知道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