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如缕·崩绝壁(21)

看了手机短信,凌海天坐在办公桌前一连抽了三支烟,思想斗争也比较激烈,他以前对路长通的命令从来没有打过折扣,但是对苗盼雨一时还真不好无条件接受,然而不接受又不行。他轻轻叹了一声,重重地掐灭烟蒂,然后打开他的保险柜,从里边取出一个工具包和一个布袋子装入怀中,起身急急忙忙离开办公室,并没有锁办公室的门。过去他到什么地方去办事,一般是要和云霞交代一下的,今天他没有对云霞交代什么,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出去的事情。他习惯性地往大门口走,忽然想起周大海让他注意一些的提醒,为了防止有人跟踪监视他,他走了偏门,并且没有开自己的车。

凌海天离开办公室后,坐出租车来到老城区七号大杂院,直接进了二门幢来到七楼702门前,为了防止家中或者对门701有人,他按了两次门铃,见702和701都没有动静,他急忙打开工具包,取出一把万能钥匙,仅操作了几下,门就开了。他进了房门,急忙把房门锁上。他害怕走的时候有人注意上他,又从怀里掏出那个布袋子,来到卫生间,戴上发套、手套、脚套,粘上胡须,想给脸上化一下妆,水管里没有水,卫生间里只有一个很小的镜子,就胡乱化了一下妆。他走出卫生间,环视一下这个五十来平方的两室一厅,房间里简陋得几乎没有什么现代化气息,客厅里放着一个旧茶几、一套旧沙发,茶几上有一部电话。他先把沙发移动了一下,见下边除了灰尘和垃圾没有其他东西。两个房间的房门都开着,他先到牛铁柱夫妇住的房间里搜查,旧立柜里什么东西也没找到,旧桌子的一个抽屉里除了两只银手镯和一些奖状之外,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另一个抽屉里有几百块钱和几个毛主席纪念章,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他又看了一眼墙壁,一个镜框里是牛铁柱夫妇的照片,他取下镜框,后边也没有什么东西,墙壁上也没有斧凿的痕迹,他又将被褥翻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他需要的东西。他带着失望的神情来到另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像是牛铁柱女儿住的房间,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一个木板箱。他检查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却意外发现了肖燕子和牛铁柱女儿的合影。肖燕子曾经在大世界当过舞女,他也比较钟爱肖燕子的姿色,还没有等他下手就被苗得雨看中带走了,他当时也吃过醋,但是他也知道不能因为一个女人伤了哥儿们义气……

凌海天找不到要找的东西,顺手把照片揣进怀里。他走出房间来到客厅,客厅的旧茶几上的电话让他眼睛一亮。他迅速将电话拆开,在电话里安放了一个小窃听器,又把电话装好。他看见窗台上放着一盆极其普通的吊兰,就走到窗前看了一眼花盆,里边也不可能会存放什么东西,因为里边的土至少有半年没有动过。他无意间向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摆蕴菲的警车进了七号大杂院的大门,他吃了一惊,脑子里迅速思考着脱身之计。如果从楼道里走肯定会被人发现,或者和摆蕴菲碰上,凭他的直觉,公安可能也是到牛铁柱家来的。他忽然想起牛铁柱家的房子是顶层,赶紧出门,门口正好有一个天窗,还有爬梯可以通向楼顶,他快速爬上楼顶,看了一下,对面的楼顶与这个楼顶相距大约十几米远,他后退几步,用百米跑的速度向前冲去,然后一跃腾空跳到那幢楼上……

摆蕴菲赶到天首市凤凰山火葬场时,牛铁柱的尸体已经进炉十分钟了,牛铁柱的老婆和女儿小惠在外面等着,小惠抱着牛铁柱的遗像,遗像上滴了很多泪水。摆蕴菲问了一下情况,火葬场的领导说是市委书记刘颂明打了电话,专门嘱咐说牛铁柱是省劳动模范,火化的时候要照顾一下,于是就让他第一个火化。摆蕴菲知道其中有问题,她问牛铁柱的老婆:“大嫂,牛师傅生前向你说过什么话没有?”

牛大嫂哀伤地摇摇头说:“我问过,他什么也不说,他可能是怕俺为他担心啊。”

“那么牛师傅写过什么东西没有?”摆蕴菲问。

“写过。唉,写了整整一夜,他不让我看,我只看见了一个标题,是揭发煤矿上的什么事情。天快明的时候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他了,我想他肯定是到矿上上班了,没想到他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牛大嫂泪流满面已经哭得说不下去了。

“他写的东西呢?”

“不知道,他没有给我看,我也没有问,他那个人脾气很倔哩。”

“他写的东西会不会是放在家里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我没有在意啊。”

“牛师傅写的东西可能很重要,你能不能跟我回去一趟找一下?哦,对了,我是天首市公安局的局长摆蕴菲,请你相信我。”

“摆局长,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是李宜民书记的爱人,李书记还是铁柱的师傅呢,按理说我得称你嫂子呢。”

摆蕴菲拉住牛大嫂的手说:“咱们是姐妹啊!”

牛大嫂说:“嫂子,你看老牛在里边还没有出来,我也不便离开,这样吧,我相信你,把钥匙给你,你自己去我们家里找吧,俺那个穷家也没有什么宝贵东西。我们住在老城区七号大杂院二门幢702,是顶层。”

摆蕴菲迟疑了一下,觉得此时让牛大嫂离开显然是不合适的,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牛铁柱的死确实是一个谜,他的火化也是一个谜,死亡矿工带上牛铁柱有二百人,为什么第一个火化的恰恰是牛铁柱,这难道仅仅只是偶然的巧合吗?她来不及调查这个事情,她也不能再耽误时间让揭发信丢失,那样可能会让她更加被动。于是她就接了钥匙说:“大妹子,情况紧急,我现在还来不及和你说话拉家常,随后我再把详细情况告诉你。”又看了一眼牛铁柱的女儿说:“闺女,节哀保重,阿姨走了。”

摆蕴菲告别牛铁柱的老婆和女儿,自己开车出了凤凰山火葬场的大门,这时遇难矿工的尸体正往火葬厂里运送,一路尽是哭声,情景凄惨。二百具尸体,估计火葬场得几天忙活。

在路上摆蕴菲给王太岳打了个电话,问王太岳在什么地方。王太岳说:“刚才我去徐老四家附近看了一下,那里仍然很平静,好像没有人再注意徐老四这个人了,我现在在大世界门口,没有见凌海天有什么活动。”

“太岳,徐老四家仍然要派人保护,凌海天也要好好监视,你把这些任务都派给别人,你赶紧随我到老城区七号大杂院牛铁柱的家里去一趟。”

“摆局,又出什么事了?”

“到了那里再说吧。”

摆蕴菲的车子刚刚在七号大杂院里停稳,王太岳也赶到了,他们一前一后向二门幢702房奔去,到了门口见门开着,就直接进了牛铁柱的家,屋里狼藉一片,摆蕴菲跺一下脚说:“唉,太岳,我们又来晚了,屋里已经被人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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