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厅里暗寂的光线中,父亲看不清女儿的脸,于是他突然不敢再追问下去了。只是局促地走进厨房,轻声说:“那个……柏瞳啊,第一天去高中怕你不习惯,所以我煮了一点小米粥,现在还是热着的。晚自习上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我盛一点给你吃。”
易柏瞳摇了摇头,终于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我不饿。不想吃。”
“……多少吃一点吧。”
“……不了。”易柏瞳略微抬了抬头,身体向左边侧了一下,望向父亲,“爸--”
“嗯?”
“我明天,不会再去学校了。”
“……什么……?”一时之间听到这样的答话,做父亲的竟然感到手足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柏瞳,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又说这些话……不是答应过要好好的--”
“就是不想去了。”她皱起眉头厌烦地说道。
“总……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或者是原因吧……”
易柏瞳打断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
“可是--”
易柏瞳不再说下去,她径直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握住门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慢慢地转回头,看向站在厨房里面露失望与无助的父亲。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父亲像是一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讨她欢心的仆人。这么想着,她蓦地就有些哽咽。易柏瞳抿了抿满是晦涩的嘴角,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低头对父亲说:“已经够了吧,我累了,先去睡了。”
关门声将彼此隔离在了两个空间里。
易舒独自站在打着抽油烟机的亮灯的厨房里。他呆呆地望着易柏瞳已经关紧的门,内心里就如同是被庞大的无形的悲痛所笼罩起来的线团,相互交织着错乱。他将手中的碗放到了电饭锅的旁边,已经盛好的半碗小米粥还在冒着雾气一般汩汩延伸的热气。那些热气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转瞬便淹没了他心底深处的某处光亮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