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肚子又痛了,虽然不像肠梗阻时那样剧烈,却持续腹泻。我现在只记得我去看了镇上的一个大夫,不记得后来那个大夫什么时候、在哪儿跟我妈妈说了诊断结果。不过据说妈妈听到大夫的诊断结果后差一点晕倒。
“是赤痢。”
这是一种传染病。护士和大夫这么说的时候他们肯定也很惊讶吧。那时我才上小学一年级。我没在东南亚吃过某种奇怪的甲壳类,也没去非洲玩过,我这样普通的小学生怎么会患上赤痢呢?
我的病甚至还登上了报纸,因为这是一种法定传染病。那则新闻究竟用了什么标题呢?
福冈县发现一例小学一年级的赤痢患者,打破了赤痢患者的最小年龄纪录
新闻里肯定没直接提到我的名字,或许他们用了A君之类的代号。就这样我作为一个轰动社会的传染病患者被登上了媒体。
问题是传染途径。当时只发现了我一个患者,看来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一个人造成的。也就是说我不是被别人传染上的,而是自己带有赤痢菌,然后因为接触了某种东西,或者吃了什么食物,最后患上了赤痢。只能这么解释了,因为妈妈和姥姥,还有我班里的同学都没事。传染源究竟是什么呢?到最后也没查出个究竟,于是不了了之。你们看,我这个小学生身上真是充满了谜团。我只有六岁,却让人觉得有些恐怖。可是我自己也不记得捡过什么东西吃了呀。
当然我不得不住进医院,不过这并不是普通的住院,而是“隔离”。
我被送到一座深山里,那里有一家医院,里面有隔离病房楼。妈妈很担心我,于是她也跟我一起被隔离了。在隔离病房楼里,连深呼吸一下都让人感到紧张,但是妈妈却以一个健康人的身份来到了这里。这种勇气和爱,可能恋人和夫妻之间都不会有吧。如果那时只有我一个人被隔离在那里,可能我现在会更缺少温情。
病房楼里的每扇窗子上都嵌了铁格子,一到晚上病房楼的门就会被锁上。隔离病房的地板是红色的,而普通病房和其他地方的走廊都是绿色的。我一站到红色的走廊上,护士就会叮嘱我:“绝对不可以离开红色区域。”这样的叮嘱真让人觉得悲哀。
不过我住院后的第二天肚子就不痛了,也不泻了,我活蹦乱跳地在红色的走廊里跑来跑去。可是像我这样上了报纸的大人物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