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段时间,金融市场瞬息万变,他的公司需要他集中全部精力,才能做出迅速、正确的判断,稍有失误就是数以百万计的损失。
他勉力应付,但心中的恶魔并没放过他,就在整个城市已经沉沉入睡时,锣声响了两次。
他整晚都没能入睡。
第二天早上到华尔街的办公室时,已经有一大堆公事等着他处理,他很高兴终于有机会能让自己暂时放下家中发生的烦心事,立刻埋首工作。
可惜没过几分钟,他桌上的私人电话就响了。
他惊跳起来,很快又恢复正常,坐了下来。
一小时里,他的电话响了五六次,每次铃响都让他心惊肉跳。
最后,他愤怒地站起身,将电话线从墙上的接头处拆掉,把电话机丢进废纸篓,还把接线盒踩了个稀烂。
他的秘书惊讶地看着他。
“坎普先生,”金融专家口气严厉地说,“请告诉电话总机不可以转接任何电话到我的办公室来,什么电话都不行。”
秘书出去传话,菲利普斯先生坐下继续工作。
傍晚,他去探访家庭医生珀杜。
珀杜医生是个性情开朗的大块头,据说他用笑声治愈的病人比用药物治愈的还多。
无论这话是真是假,他可是个在医学界享有盛名的人。
当菲利普斯先生走入诊疗室时,珀杜医生抬起头看着他。
“你好,菲利普斯,有什么事吗?”“我很焦虑。”
菲利普斯先生简洁地说。
“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珀杜医生摇摇头说,“工作过度,思虑过甚,还有抽烟太多,况且你也不再年轻了。”
“这和工作、抽烟都没关系,”菲利普斯先生不耐烦地说,“我是在焦虑,让我焦虑的是发生了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情……”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珀杜医生关切地看着他,测量他的脉搏。
“什么奇怪的事?”珀杜医生问。
“嗯,我……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菲利普斯先生咬紧牙关,“这件事无从捉摸,有如幻象,简直就是活见鬼,你想怎么说都可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总是……总是在等什么事发生。”
珀杜医生开怀大笑起来,菲利普斯先生瞪着他。
“大部分的人都总是在等什么事发生,”医生说,“等到真正发生了,就会发现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么,你在等着发生的是什么样的事?”菲利普斯先生突然站起来,在诊疗室内来回踱了两趟。
他咬牙切齿,眼睛露出恐惧的神色。
“我总是在等着……等着……锣声响起,”他冲口说出,脸色变得通红,“我知道这确实很荒谬,可是我总会半夜醒来,全身发抖躺在床上等着,等着,生怕那锣声会响起来。
即便坐在办公室里,我也是全身紧张地等着,等着,等那锣声响起。
现在,就在此刻,我也在等着,等着锣声响起。
这件事让我发狂,老兄,我快疯了。
你明白吗?”珀杜医生面色凝重地站起来,将金融专家按回座椅上。
“你的举动像个小孩,菲利普斯,”他严肃地说,“坐下来,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珀杜医生,”菲利普斯先生双拳紧握,“你得相信我的话,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
否则,我就要发疯了。”
“慢慢讲。”
珀杜医生安详地说。
菲利普斯先生踌躇着,吞吞吐吐地将事件从头讲起。
在讲述过程中,他的眼中不时闪过疯狂、恐惧、惊骇的光芒,嘴唇也不时颤抖着。
珀杜医生专心地听着,头点了很多次。
“那套铜锣一定是被鬼附身了,”菲利普斯先生总结道,“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解释了。
虽然常识告诉我这不可能,但我知道,事实的确如此。”
珀杜医生沉默了数分钟。
“你确定你太太是从那个老德国人手中买到那套铜锣的?”过了一会儿他问。
“我当然确定。
那个老德国人还写信来要把铜锣买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