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

“听着,你想加入谈话就请便。”因方特说。眼睛闭着的时候还能滴溜转吗?她的表情陡然一变,马上成了使性子的少女,只想要爸妈别理她。但是她没再说什么。

“事情刚发生的那段时间好像有些线索。有人来勒索赎金。有些,嗯,我想,是我们现在所谓的利害关系人吧。可是后来就没下文了。没有实际的证据——”

“珊妮(Sunny)是阳光(Sunshine)的昵称。 ”床上的那个女人说,

“她好讨厌那个名字。”她开始哭了起来,但却好像没注意到自己在哭,就只是躺在床上,任泪水淌下脸颊。因方特心里忙着算算数。三十年前,两姐妹。多大年纪?格洛丽亚没说。年纪很小,显然是,年纪小得足以排除离家出走的可能性,推定为凶杀案。两个?谁会掳走两个?这种失败率极高的狂妄野心实在让他难以置信。掳走两个女孩难道不是私人恩怨,不是对那家人泄愤的行为吗?

“阿瑟·古德掳走了不止一个男孩。”格洛丽亚仿佛看穿他的心思,

“不过,那也是你还没来的时候发生的。他在巴尔的摩掳走一个报童,让他看着……反正,他放走了那个报童,毫发无伤。古德后来在佛罗里达被处死刑,犯的是和这里一样的罪行。”

“我记得。”床上的女人说,“因为和我们的情形很类似,可是和我们不一样。因为我们是姐妹。因为——”

说到这里,她突然崩溃了。她缩起膝盖,抵在胸前,用没受伤包绷带的那只手臂抱着,哭得像食物中毒之后的哀号一样。泪水鼻涕纵横,流个不停。因方特开始担心她会不会脱水。

“这位是希瑟·贝塞尼。”格洛丽亚说,“或者应该说,很多年以前

是。显然她已经有很多年没用她的本名了。”“她这些年都在哪里?她姐姐呢?”“被杀了。”屈膝的那个女人幽幽地说,“被谋杀了。她被扭断脖子,

就当着我的面。”

“谁干的?在哪里发生的?”一直站着的因方特拉来一把椅子坐下,他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上好几个小时,他会需要打开录音机,录下正式的口供。他不知道这个案子是不是像格洛丽亚说得那么轰动。但是就算她太过夸大案子的知名度,只要消息一走漏,这种故事很快就会变成性变态之类的八卦新闻。他们必须慢慢进行,必须谨慎处理。“你这段时间人在哪里,你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露面?”希瑟用右手撑起身体,坐了起来,然后用手背抹着眼睛鼻子,像个孩子一样。“对不起,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就是不能。我希望我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说。”因方特瞄了格洛丽亚一眼,是“他妈的怎么回事”的表情。但她还是无能为力地耸耸肩。

“她不想当希瑟·贝塞尼。”格洛丽亚说,“她想回到她替自己虚构的生活,把这些都抛开。她姐姐死了。她说她爸妈也死了,我记得的好像也是这样。不管怎么样,希瑟·贝塞尼已经不存在了。 ”

“不管她叫自己哪个名字,不管她住在哪里,她自己承认她是一桩谋杀案的目击证人……你姐姐几岁? ”“十五。我才快要满十二岁。”“十五岁少女的谋杀案。她不能这样丢下炸弹,然后就一走了之。”“没有犯人可抓。”床上的女人说,“他早就死了。大家都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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