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的工会主席还结结巴巴地介绍呢,他就是目击证人之一,说看见一条“旋风一样长的大蛇在坡上撒癔症。”“旋风一样长?”梁大盖儿苦笑,旋风有多长谁有概念?看来这位主席在形容什么东西的时候很不习惯量化,不过,这肯定不是条普通的蛇,能把小树打断的蛇,北京好像还不产。莫非是外地来的?
梁大盖儿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想起交班时前面那个警察的话来――动物园跑了一条蛇。
跑了条什么样的蛇,当时可忘了问,梁大盖儿用机械厂的电话,和“家里”联系,问动物园跑的那条蛇抓着没有,是什么品种。
“家里”告诉他,一点儿影儿都没有呢。跑的是什么蛇?嘿,这回新鲜,是一条非洲蟒,三米多长的大家伙,某某某总统送给咱们的礼物……
得,不用再问了,肯定是这东西惹的祸。
梁大盖儿赶紧报告:“快通知动物园,非洲蟒可能在紫竹院公园,让他们马上派专家来抓。另外,我这儿就不让老百姓出门了,三米多长的大蛇……这要谁碰上还能有好么?你们也快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还有一句话没说“你们来了,也能给我壮壮胆儿啊!”
撂下电话,梁大盖儿叫工会主席:“赶紧,通知居民同志们,暂时不要出门了,等专家来抓了蛇再出来。”
说是让工会主席去做,实际上还主要是靠梁大盖儿,举着个高音喇叭绕着几个宿舍的平房院依次地喊,那年头是没法电话通知的。
中国老百姓都老实,一听是警察同志不让出门,个个都老实待在家里了,只偶尔有几个好奇的探了头从窗口往外看。连工会主席都去车间叫人了,偌大个大院里就剩了梁大盖儿一个活人,还真有点儿紧张。
梁大盖儿说还有不少老百姓从窗户和他搭讪,只问什么时候能抓住蛇,明显地对他的安全漠不关心。照老百姓看法你是警察啊,你当然不怕了。梁大盖儿也知道自己是警察,可压不住心里紧张。是,我是警察,可我比老百姓就多这一笔记本,还软皮儿的,有什么用呢?对了,还有这身衣服和大盖儿帽。没这个谁认识我是警察啊?问题是,那蟒蛇它认识这个不?
人一紧张,就容易神经收缩,神经一收缩,就容易尿急。
这时候梁大盖儿就有一种想找厕所的急切感。
但是,根据工会主席说,最近的公共厕所,也得出大门,穿过一片树林子……算了,万一在那儿碰上这冤家可是说不明白的事儿。
为了安全,梁大盖儿做了一个对警察颇为屈辱的决定――就地解决。
居民宿舍开了不少的窗户往外看,就地解决也不能当场就来不是,梁大盖儿瞄上了院子角落里两个大砖堆,忍无可忍地溜了过去。
跑到砖堆后面,痛痛快快方便,梁大盖儿忽然觉得附近有点儿阴森森的感觉――纯粹是感觉。提好裤子,他仔细向周围看去,却发现砖堆侧面有个像小铁锹一样的东西。
好奇地向前一凑,正和那玩意儿来个脸对脸。
蛇?
正是那条失踪了的大蟒蛇,正从砖缝伸出头来,冷漠地注视着梁大盖儿。
“啊……”梁大盖儿惨叫一声,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空白,就此失去了知觉。
舌头分叉,这蛇信子至少半尺长。
这就是梁大盖儿昏倒之前的最后想法。
似乎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梁大盖儿苏醒了过来,抬头看去,一片白墙,向上看去,又是白色的天花板,墙壁的下半截刷着绿漆。
医院!
梁大盖儿马上猜出了自己的处境,他忙着活动活动胳膊腿儿,觉得并无异样,尤其是自己依然穿着警服,看来没伤到需要换病号服的地步……
正想着,一个漂亮的女护士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梁大盖儿醒来,惊呼一声。
梁大盖儿看着小护士勉强一笑,却觉得对方的眼神颇有些异样。
那不是平时医院里常见的敷衍,不是颐指气使,竟然……似?乎……?好像是有些崇拜!
我?崇拜?梁大盖儿用袖子擦擦嘴,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崇拜的。
正在这时,他听见了所长在门口说话了:“好啊,看来醒过来了,快,一块儿去看看擒蟒英雄!”
“我?擒蟒英雄?”梁大盖儿这回彻底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