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问我：“昨天干什么去了？”
“我去长岛参加环航800航班悼念会。”
“为什么？”
“还不是凯特办过这个案子嘛！她每年都去。你经手过这个案子吗？”
“没有。”
“但是你也清楚。500人主动提供案件线索，到头来得了个结论——机器故障。”
哈里没吱声。
我又问了一句：“有时候干我们这行是不是猜疑太多了？”
“我看还不够。”
“说对了。”我问，“现在干什么呢？”
他回答：“阿斯托里亚有个伊斯兰慈善机构愚蠢透顶，据说正向海外恐怖分子提供资金购买装备。”
“违法吗？”
哈里大笑：“见鬼了，我怎么能知道？不过，我想非法之处在于打着济世救民的幌子敛财，却把钱移做他用。这对联邦法律有所触犯。不过问题就来了，钱是送到海外被认为合法的慈善机构，然后用在机构以外的地方。这要追查起来，真有点像清理我老婆的私房帐目。嘿，你猜怎么着，调查局财务的审核老爷们是乐此不疲。嗨！还没问，你现在干什么呢？”
“我正学人们敏感的伊斯兰文化课。”
他又大笑起来。
我回过神来看桌上的文件。一大堆备忘录需要从头到尾读下去，我只好硬着头皮往下看。
有价值的文件——联邦调查局称之为档案——锁在档案室里。如果我需要，先得填表，由一些不认识的人审批，借阅归还全是他们说了算。
我虽然有点借阅特权，但只限于手中需要了解的案卷。所以我只能借和哈达德一案以及指派我参与案件有关的档案。如果一个案子和另外一个案子有牵连，这种做法就很难有利于案件侦查。所有的事都被分门别类地封起来，可能是出于安全，也可能是出于部门保护。拙见以为，这正是情报站中的主要弊病。在纽约市警局就不这样，所有的档案都对探员们开放，以致一些案件和罪犯长时间记在脑中，稍有动静就能有所反应。
我也不应该一个劲儿地贬驳联邦调查局。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嘛！叫人瞠目结舌的是，至今为止，联邦调查局成功地使美国远离全球恐怖主义的战火,除去一次，也许两次，也许三次。
头一次是世贸中心爆炸，一次强烈的震惊，但终究几乎全部凶犯都被逮捕、审讯，最后判处终身监禁。
在两座塔楼之间，地下车场发生爆炸的正上方，为那六个在爆炸中丧生的亡魂建了一座精美的花岗岩纪念碑。
再就是环航800爆炸案，但还不能敲定这是一起类似的惨案。
还有阿赛德·哈达德一案。我认为是恐怖分子袭击，但政府轻描淡写地说成是一个黎巴嫩籍男人实施的系列谋杀，他只不过和一些美国公民有个人宿怨。
事实远非如此，我能证明种种所为都牵扯到国家安全。但是如果我唱对台戏，根据我宣的誓，签的约，就要以身试法了。
联邦调查局也是安全反恐部门，但是和我原来呆惯了的警局迥然不同。我每天都要说服自己，这里的每一个人也清楚自己的职责，不要瞎操心。但是在我并不复杂的头脑深处，依然是疑虑丛生。
我起身穿上夹克上衣，对哈里说：“如果有人叫我开会，请呼我一下。”
“你去哪里？”
“去执行一个危险的任务，可能回不来了。”
哈里笑了：“要是那样的话，能不能给我带一份油酥香肠卷，不要加芥茉。”
“我尽力而为吧。”
我快步离开，瞥了凯特一眼。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计算机屏幕。我乘电梯到了大厅，走到街上。
尽管当前是手机风行的时代，但付费公用电话依然可见，所以我照直奔向百老汇大街上的电话亭。
我从手机上查找迪克·基恩斯的手机号，然后用公用电话拨他的号。
迪克是我在市局谋杀组的老同事，几个月前离开了反恐特遣队，现在负责民间安全背景调查，和联邦调查局还有合同关系。
迪克回声：“喂……”
“是基恩斯调查所吗？”
“是的。”
“我觉得我老婆有了外遇，你能跟踪他吗？”
“你是谁？科里？你这个混蛋！”
“我想你正管夫妻婚姻之事。”
“管倒不管，不过要是你小子的事，我可以例外。”
“嘿，午饭时你干什么？”我问。
“还得忙啊！有什么事？”
“你现在干什么呢？”
“联邦26楼外边。”
“你现在需要我？”
“需要。”
迪克停了一下，然后说：“我在家呐！”
他又说，“我可以在家上班，这真是个好差事，你也应该考虑揽这么个活儿。”
“杰克，我没功夫和你闲扯。尽快和我见面，在唐人街，老地方，你知道的。”
“万宏楼?”
“对，挨着那个叫朴尤的越南馆。”
我挂上电话，找到一个推车卖吃食的，买了两个油酥香肠卷，一个不带芥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