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大船的包舱里

铁堡代皇家漂流马戏团和骑士爱乐者学会( 也被叫做铁堡杂耍团或者马戏团 )已经出现麻烦。莫利斯·铁堡代少校( 听起来像“提包带” )既是老板又是领班,还是音乐师,此刻坐在马戏团那艘大船的包舱里,喝着一杯加苏打的威士忌;他身穿一件浅绿色睡袍,与包间里的雕花窗格十分相配。那天晚上,马戏团在巴黎的首演非常成功,所有的人都这么说。演出结束后,铁少校和马戏团的大部分人闹到很晚才睡,一边喝酒一边庆贺演出的成功。现在,所有的人都在醉意醺醺地蒙头大睡( 只有飞人秋千大师帕萝特和西吉·鲁西迪马戏世家的成员除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总是在一大早就起来练功 )。铁少校的酒量很大,还没有醉,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接待来客。他的客人是一位法国铁路局的绅士,有点儿拘谨。

铁少校苍白而优雅地笑了笑,抿了一口威士忌。

他用帝国南部的懒散语调慢慢说道:“那些狮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的狮子是不会有问题的。你一大早就到这儿说三道四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客人小心翼翼地说:“先生,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一个英国男孩企图阻拦‘东方快车’。他浑身湿透,又吵又闹,说有几只狮子藏在火车上。注意,是几只偷偷溜走的狮子和一个拐走狮子的年轻盗贼。他说其中一只狮子还攻击过他,狮子是从您的马戏团跑出来的,他们把他扔进巴士底监狱旁的圣马可运河里……当然,我们没把这太当回事,他非常激动,我们把他送进一家安全的医院。不过,今天早上医院打来电话,说这个男孩的手臂和肩膀的伤很重,好像是被一个大型动物咬伤的。对,是一个大型动物。你知道,不会是蚊子咬的。男孩流了很多血,非常生气,浑身湿透了,情绪十分激动;不过,他身上的确被庞然大物咬过,医院里的人说,可能是狮子咬的,当然狗或者其他动物的可能性更大。也许他会得狂犬病,所以才那么激动。不过,你知道……那个男孩说,狮子是从这儿跑出来的,他们属于那位大名鼎鼎的驯狮王——麦克莫先生。所以我必须核实一下。我很抱歉。请你能理解。”

“你是说我让那只有狂犬病的疯狂狮子从我们马戏团跑了,还咬了人?”铁少校说道,“这就是你想说的吗?先生,你最好搞搞清楚,因为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我说了,请让我们核实一下狮子的情况。”

“好吧。”铁少校说完,站起身来,睡袍在身后飘荡着。他又高又瘦,几步就走到包舱的另一头,猛地打开了门。“跟我来!”他说着,还做了一个鬼脸。

铁少校走过甲板,铁路局的先生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他对西吉·鲁西迪家族的父亲喊了一声:“早上好,西吉!”这位父亲正在练功,倒立在马戏团住处和通风口之间的缆绳上。

“早上看到麦克莫了吗?”

“没有,铁少校,”西吉应答道,“从昨天晚上起就没见到他。”

狮子的包舱与铁少校的包舱在同一层甲板上,就在“喀耳刻”号船马戏团住所的另一头。一会儿就到了那里。他们打开门发现,所有的狮笼都是空荡荡的。原来狮子们瞌睡与发呆的地方,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有了。原来麦克莫铺着漂亮床单睡觉的地方,现在也什么都没了。

铁少校飞快地舔了一下牙齿,一刹那皱了一下眉头。

他马上声称,“也许在马戏场训练。”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镇定的微笑。他知道他们不会在那里。如果只是做一些热身活动,他们是从不会在这个时候还练功的。这个时候帕萝特可能在马戏场,男童会在那里清理昨晚狂欢的残局。他建议,“我去找麦克莫先生,你到我的包舱里去坐一会儿,你看怎么样?”他依然微笑着说,“一会儿有人会给你送上咖啡的。”

铁路局的绅士回答:“谢谢你,不过我还是和你一起找吧。”

铁少校的微笑慢慢地隐去。

“随你的便。”他说完,走出狮笼,来到隔壁的缆绳间,那里有个男孩正在睡觉。

“查理!”他一把推开门,喊了一声。

小丑的儿子朱利厄斯和负责驯练智慧猪的男孩( 他叫汉斯 )吓得蹦了起来,脑袋撞在顶棚上,一起叫了起来。

当然,查理没在这里。

铁少校咆哮起来,“他在哪里!麦克莫又在哪里!还有那些该死的狮子都在哪里!!!”

朱利厄斯和汉斯相互对视着。

汉斯战战兢兢地说:“没看见他们。”

铁少校又问:“朱利厄斯,你呢?”

朱利厄斯回答道:“麦克莫昨天晚上就出去了。他和梅布尔·斯塔克一起出去吃晚餐了,就是那个驯虎师。”

铁少校迅速从睡袍口袋里掏出电话,飞快地按下一连串数字键。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对着电话说话。

他毕恭毕敬地说道:“梅布尔,亲爱的,非常抱歉在美丽的清晨这么早地打搅您。我希望您不会怪罪,但是我想打听一下,您知道麦克莫在什么地方吗?”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咕哝声。

“好,不,当然不。夫人,我很抱歉……梅布尔,亲爱的,他不在这里,那个男孩也不在这里,我只是有一点点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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