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爱情,注定有两个答案。

一个叫“永远”,在童话里;一个叫“背叛”,在现实里。

1

我的恋人有一个很好听很诗意的名字,叫伊然。伊然的名字不仅有诗意,而且她本人无论是面貌还是身材,都很标致,蛾眉凤眼,胸凸臀翘。走起路来,凌波微步,如仙似狐。有这样一位美女做女朋友,在朋友面前总有高人一头的优越感。那时,我常常一口一个伊然地叫着,就像吟唱一首风靡大街小巷的时尚歌曲。

这天傍晚,我和明哲正在大连世贸大厦五十八层旋转餐厅与野百合服装公司宋老板应酬,突然接到伊然的一条短信,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老公,您劳累了一天,辛苦您了。草莓、蟠桃在茶几上的果盘里,煲好的鸡汤在微波炉里,冰镇黑狮啤酒在冰箱里,炒了几道您最爱吃的小菜在饭桌上,老婆我在床上。敬请慢慢享用!永远爱您的老婆——伊然。

看了这条短信,我心情那个爽呀,就像鱼儿飞向了天空,鸟儿畅游在海洋。

虽未结婚,但我和伊然已经彼此老公老婆地称呼对方,俨然像一对恩爱夫妻。

当然,做美女的男朋友并非全部感觉良好,也有一肚子别人不知晓的苦水。比如要时常打击打击她偶尔蔑视我的嚣张气焰,比如要时常提防比我更优秀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比如要时常满足她那无理取闹的虚荣心。

关于我的婚事,老爸老妈过问无数次了,刚开始没当回事,后来经不住老爸老妈的讨伐,耳朵时常燃烧得厉害。为了我的婚事,老爸没少骂我,有一年过年回家,大过年的他竟指着我的鼻子:

“张志豪,我告诉你,你赶紧给我找个媳妇结婚,你再为这事让我操心,别怪我不认你做儿子!”

春去春又来,花开花又谢。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确实老大不小了,身边的同事朋友大多也都抱上了娃娃,想想是该结婚了。

我和伊然相恋八年,同居六年。结婚这个词在厨房里、浴缸里、枕头边念叨过千万遍,好像随时都能发生的事。不是我吹牛,我和伊然的感情虽比不上牛郎织女,但跟张生崔莺莺绝对有一拼了。这一点,我很自信。两人在花前月下山巅水边,曾无数次地讨论过结婚的事,比如双方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三姑六舅,比如婚礼上的答谢词,比如车辆、饭店、酒席、司仪等一系列的安排,甚至为了生个儿子,连结婚那天进门先迈左脚还是右脚,都嘻嘻哈哈地预先演练了N次。

有人形容男女婚前恋爱,一日不结婚,就像猫枕着鲜鱼,无法入睡。另一层意思好像说结了婚,就像猫叼着鲜鱼,到口的美味可以尽情地享用了。

婚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对于没有结婚的人来说,永远是一个谜语,当谜语出现的时候,谁不向往揭开谜底的那份喜悦?

2001年4月28日这天傍晚,当伊然神采奕奕地来到我身边,告诉我她准备要嫁人时,我手足舞蹈像个第一次得到奖赏的孩子,高兴得差点儿如一个燃烧的双响炮般蹿上天。又像猪八戒高老庄成亲,兴奋异常。八年的谜底,现在终于揭晓了,那份惊喜不亚于阿里巴巴启开了宝藏的大门。

人生三大喜事:事业、结婚、生子。

眼下,我的艺凡策划公司经过一年打拼,终于从光杆司令发展到手下有三名干将,再经过一番往死里折腾,终于从野百合服装公司宋老板那里套来了八万元的支票,又从几家小公司那里划拉来几万元的现金,事业由此才稍见起色。用我朋友明哲的话说就是:刚刚从狼狈不堪的困境中逃离出来,才喘上一口顺溜气。伊然在这当口决定要出嫁了,让我感到既惊喜又意外。虽然手头不算宽裕,公司发展还需要老鼻子的钞票,但幸福既然像舞台上咚咚锵锵的锣鼓,就这样热情洋溢地来了,我已经顾不上考虑其他的了。

婚姻就像一块永磁铁,对我这片小铁片来说,“吧”的一声,我就被那强大的磁力牢牢地吸住了。

关于何时结婚,曾经是我一直追问伊然的话题,然而伊然一拖再拖,一直不肯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今晚突然宣布这么重大这么喜庆的婚事,就像萨马兰奇老先生宣布2008年奥运会主办城市Bei——Jing——一样,这么激动的时刻,我能不高兴吗?我一把抱起伊然,学着电影里的浪漫镜头,原地绕了三圈,然后把伊然扔到席梦思床上,顺势扑到她的怀里,欲把一个男人厚重、坚实、炙热,甚至还带有一点儿粗野的吻献给我亲爱的未婚妻,作为浪漫爱情结成婚姻果实的印记。当我的吻刚刚触及那两片柔润的香唇,伊然突然一把把我推到了一边,力气大得跟蛮牛似的吓人,再看伊然,两目怒视,横眉冷对,脸色就像变色龙似的一阵紫一阵白。我站起身来,像看外星人似的,一脸疑惑地看着伊然。她那雕塑般的面孔,略带仇视的眼神,像利剑深深地扎在我的心上。我满头雾水,心里在不停地盘算着,我哪个地方做错了吗?伊然怎么会这样对我?

“唉——”我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伊然这女人有时真让我难以捉摸。这么多年来,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常常缠绕在我心头,如影随形,不能摆脱。那种感觉就好像我是她手里一张可用可弃的牌,留用或打掉,都在她一念之间。

这时,伊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像模特似的扭着屁股走到穿衣镜子前,整理整理衣服,理了理有点儿凌乱的秀发,对着镜子里那个面无表情的自己,不冷不热地说:“我说嫁人,可我并没有说嫁给你呀,你说你激的哪门子动呀?”

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祥的预感立即被验证了,就像明明知道是假钞,还要去银行的验钞机验证。我目瞪口呆,说:“不会吧,你不嫁给我,你还能嫁给谁?”

当我得到明确的答复后,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如电击般传遍全身,随即浑身滚烫呼吸困难,犹如窒息一般。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在我眼前闪过,我就像辽阔草原上一只正在求爱的羚羊,突然被躲在暗处的雄狮咬断了喉咙。

不过我很快镇定下来,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哈哈一笑。君子坦荡荡,这点儿度量,我在表面上还是能做出来的,而心里却一阵阵酸楚,牙咬得直痒痒。哼,小样儿,我将来出人头地,让你伊然见识见识我张志豪是何等人物!

我和伊然恋爱了整整八年,伊然终于披上了婚纱。

伊然嫁人了,伊然终于下决心嫁人了,伊然丈夫的名字不叫张志豪,伊然丈夫的名字叫唐大力,今年四十九岁。如按年龄算,可以做伊然的爸爸了。我十分钦佩伊然在这人生关头做出的重大举措,不禁在心里感叹:

不是一般的战士呀!

唐大力是大连万国国际贸易集团的老总,下属企业有万国酒店、万国洗浴中心,还有一个万国装修公司。在大连也算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伊然没有半点儿羞涩,坦然地对我说,和我在一起享受的是性福,和他唐大力在一起享受的是幸福。

伊然和唐大力的婚礼定在2001年的五一。伊然出嫁前一天,她在富丽华大酒店开了一个房间,邀我云山巫雨。我这个没有出息的男人,幼稚地认为还有一丝挽回的希望,犹豫都没犹豫,就满口痛快地答应了。

上一章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