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下遗书没有?”丹尼问。“不知道。她姐姐讲得不多。刚才你也听到了,那可不是来通风报信的电话。”
但是丹尼仿佛没有在听他说话。“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去喝玛格丽塔酒呢。她真是个好孩子,像是有永远问不完的问题。有一次她问我小时候有没有最喜欢看下雨的地方。谁会问这种问题啊?她让我闭上眼睛,想像从我卧室的窗口看下雨的景象。整整让我想了十分钟哩。她的问题真让人捉摸不定。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可真够快活。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自杀。谁都知道她很压抑,她以前也对我说过。但是她自己非常想摆脱这种情绪。如果她真的决定要死,事先也应该给你或者我打个电话什么的啊……?她难道就不给人机会开导她吗?”
“她不想别人劝她。”
在过去的几分钟内,丹尼开始陷入沉思状态,变得踌躇起来。他接着说,“她姐姐……她姐姐认为她的死是你造成的?哦,她……她真是疯了。”他说这话的声音很轻,裘德暗暗怀疑丹尼是不是也认为是他的错。
“是啊。”
“佛萝莉达遇到你以前有感情方面的问题,不肯回家呢。”丹尼说,语气里添了些信心。
“我觉得那是她的家庭有问题,”裘德回答。
丹尼往前倾了倾身体。“对。对。我想问——到底为什么啊?安娜的姐姐就是卖鬼给你的人,还有那个老头的西服,都是怎么回事?他们想怎么样?今天你一大早就来找她的电话,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裘德不想告诉丹尼他昨晚所看到的一切。就在那一刻——仿佛受佛萝莉达死讯这个无情的事实驱使——他忽然吃不准昨晚见闻的真实性了。一个老头,凌晨三点坐在他卧室外的走廊里,这简直成了无稽之谈。
“她寄来的西服是什么死亡威胁的象征。她设了套让我们买下来。她没有直接寄来可能另有原因,我得花钱把它买下来。那女人可能神智不清。不管怎么说,一拿到那衣服我就觉得有问题。用个黑色的心型盒子装着,还有——这个听起来可能有点耸人听闻——衣服里头藏着个别针,好像故意用来扎人的。”
“衣服里有别针?伤到你了吗?”
“没扎到我。乔治娅可被扎坏了。”
“严重吗?针尖上不会有毒吧?”
“你怕有砒霜什么的?那倒没有。杰西卡·普莱斯这个佛罗里达州的疯子倒不蠢。她疯得厉害,但却不傻。她只想吓唬我,不想去坐牢。她告诉我,说她继父的鬼魂附在那套西服上,要向我索命,为对安娜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那个别针,我也说不清楚,很可能是伏都教[Voodoo教又称为巫毒教或者伏都教,是流传在加勒比海岛国海地的一种神秘宗教。Voodoo教最早发源于西非斯拉夫海湾的埃维族人,随着黑奴的输入传到了海地而发扬光大。传说中,Voodoo教的巫术和咒语可以令死人复活,然后被驱使来做各种繁重的劳动。]的什么邪门妖术。我的家乡就在佛罗里达狭地附近,我在那里长大的。那地方充满千奇百怪的怪思想。你可以带着个荆棘花冠在克里斯皮·克里姆上班,没人会多看你一眼。”
“你想不想报警?”丹尼问。他终于缓过神来,声音里再没夹杂着喘息,他镇定了许多。
“不想。”
“她可威胁到你的性命了。”
“谁说的?”
“你说的啊。我也这么认为。我刚才就坐在那儿,什么都听见了。”
“你都听见什么了?”
丹尼愣了愣,垂下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疲倦的微笑。“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裘德也耐着性子冲他笑了。丹尼不知道什么叫害臊。但在那一刻,裘德想不起为什么有时候会不喜欢他。“算了,”裘德说。“我不想那样处理。但是你可以帮我做件事。安娜离开这里回家以后给我写过几封信,我不知道扔哪儿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好啊,我试试看。”丹尼看他的表情又变得不自在起来,虽然他已缓过神来,脸上却仍无血色。“裘德……你刚说不想那样处理……你打算怎么办?”他咬着下唇,双眉沉思般高扬着。“你挂电话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什么准备找人修理她。或者会自己去找她算账。你刚才好像非常生气。我以前从来没听到你跟别人这样说话。我会有麻烦吗?”
“你?不会。”裘德说。“她,可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