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站附近,他坐在路灯下黄色的光圈里。人们在他身边来来往往:各种身材、各种年龄的都有,就是没有爸爸。查理不想再打电话:因为有人看见他的手机可能会抢 —— 就像学校里的大孩子欺负小孩子一样,即使明明知道抢来的手机不能用,因为小孩子的父母亲只要知道手机被抢,就会立刻取消密码,手机就报废了。“有病。”查理想,“这些人从小孩子手里抢东西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很了不起。”
“爸爸,回来吧。”
“也许他坐公共汽车,而汽车站在市场的另一边。”
“也许我在人群中错过了他,他已经回家,既找不到妈妈也找不到我。”
“还有可能,他工作晚了 —— 那我可以到大学的办公室去找他。”但是查理知道这想法很傻,他根本不知道办公室的确切位置,他只知道在河边,离这儿很远。到那儿要穿过商业区,河道变宽了,是这边的两倍。河边有巨大的轮船和货仓,还有闪光的大建筑物,里面都是打工赚钱的人。海洋的气息处处可闻:海水涨潮时带来潮湿的雾气,海鸥在海面上盘旋,浓重的海水咸味扑鼻而来。而这里的河沿,只有坍塌的废墟和野猫,还有渔夫和他们涂漆的小船,四处散发着青蛙和芦苇的气息。“也许我应该沿着这条河,一直走到爸爸的办公室。”他想,“我大概能认识,大概。”
“不行,那么做是愚蠢的。这时候爸爸不会在那儿了,最好还是回家。”
查理汇入了人流,被裹挟着回到住宅区,拐进了他家的那条街。他无望地看着他家的房子,依然黑暗、沉静、空寂……但是爸爸也可能在家,灯亮着,晚餐在炉子上。
灯的确亮着,但爸爸不在,替代他站在那儿的是拉斐·萨德勒,他堵在门口,挡住了光线。
他扣住门,邀请查理进去,好像他是这里的主人而查理只是个客人。
“嘿,小查理,”拉斐说,“进来。”
查理感到惊奇。
“唉。”他小心地答应着,走进去。
他迅速地扫了一眼厨房:妈妈实验室的钥匙没在老地方 ——他们通常挂钥匙的那棵小树上。拉斐的大灰狗 —— 特洛伊在他的脚边喘息,湿漉漉的舌头总是耷拉在嘴边,就像一条扁扁的粉红色鼻涕虫。
“我爸爸在哪儿?”查理问。
“计划有所改变。”拉斐说。
“什么计划?”查理说,“妈妈……”他打住话头,因为他突然看见厨房窗外黄色的眼睛,瞳孔里闪过一缕暗色的弧光,那无疑是一个警告。派德拉又消失在暗处,大概她听到了什么事情。
“噢,我就知道,这是个麻烦,”拉斐说,“妈妈要我来告诉你,你的父母亲必须去旅游或是做什么事儿,也许是新工作。他们留了便条给你,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