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茨的的行李一天后才由驿马送来。他的行李主要是书,包括133个必要的题目,开始大部分是诗歌、戏剧和民间故事,后面是植物、矿物、医药、解剖、热学、声学、电学、数学的研究,还有无穷数分析。坦施泰特冰冷的阁楼卧室上,弗里茨一边用烛火暖手,一边大声说:“它们是一体的。人类的所有知识都是一体的。数学是连接所有知识的原?则,就像里特告诉我电是连接身体和精神的桥梁一样。数学是所有人都可以认知的人类理性本身。诗歌、理性和宗教为什么不能成为比数学更高的形式?它们缺少的只是属于它们的通用语言的语法。”如果所有知识可以用符号来表达,那他一定要把所有可能的操作方法都写下来。
“我成功了!”弗里茨在他冰冷的房间里大喊道。(不过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他所认识的人也没有——在不是极度寒冷的房间工作或者睡过。)
他的第二批书一开始是弗朗兹?路德维希?坎克里努斯德的《采矿与盐厂基础》,第一卷第一部:矿物学构成;第二部:实验艺术构成;第三部:地表规格构成;第四部:地下规格构成;第五部:矿物结构艺术构成;第六部:代数、几何与普通三角学构成;第七部:第一节,机械学、流体静力学、量气学与水力学构成,第二节,山地机械结构构成;第八部:第一节,矿石金属冶炼与析出构成,第二节,半金属冶炼构成,第三节,硫磺析出构成;第九部:第一节,盐检与产盐山区地质描述构成,第二节,煮盐艺术与新盐厂结构构成。第二卷:采矿与盐务法律刍议。
仆人把年轻的男爵在房间里大声说的话报告给了拉?赫尔。“他吃过早餐就起床了,”拉?赫尔告诉她丈夫,“你还可以看到,他午饭后也在学习。”尤斯特问卡罗琳,他们是否可以在某天晚上听听音乐,作为消遣。“你一定得可怜可怜这个不幸的年轻人。”他建议说。
“我对他的烦恼一无所知。”卡罗琳说。过冬前,她忙得要死,要干的活儿包括制作香肠、捶打亚麻为纺纱作准备、为第三和最后一次采集绒毛而把那些鹅杀掉(它们已经?被活生生地拔了两次毛)。这些活儿干完后,就要吃上一星期的烤鹅了。不过那天晚上她和拉?赫尔都在客厅,弗里茨应拉?赫尔邀请,下楼来给她们朗诵一本书,哦,不,那不是书,而是一叠手稿。
“你千万别以为这是写给某个人看的。我在耶拿,那时我比现在年轻。”
接受我的书,接受我的小诗,
可以的话关心它们,否则就让它们去
你要更多吗?我的心,或许,我的生命?
那些你曾经?拥有的东西
他抬头看看。“这些诗句很适合??在年轻小姐的纪念册里,”拉?赫尔说,“不过恐怕我们家没有这类纪念册。”
弗里茨把这一页撕成了两半。卡罗琳放下了她正在修补的枕头套。“请再念一遍,继续。”她舅舅科勒斯汀安静地看着半开的炉门里冒出的火光。他听说年轻的哈登伯格是个诗人,但这会儿刚刚发现自己想朗诵他的诗。他不由得想对这些诗评头论足一番。唱歌则是另外一码事。像他认识的其他人一样,尤斯特不仅自己唱,还加入了两家歌唱俱乐部,冬天在家听人唱,夏天在外面,在树林里、山上和大街上唱。是的,卡罗琳的一个朋友,一个拥有美妙歌喉的女高音,在她结婚典礼上,还邀请科勒斯汀扮作卖鸟人,怀抱着涂成金色的空笼子一试歌喉,还唱了一首诙谐的乡间小曲,恳求新郎“不要把他们的夜莺带走”,当时坦施泰特的名人都到了场。是的,这位女高音名叫埃尔斯?旺格尔,那是3年前的事,婚后3年,她已经?胖得可以堵住门框了。
卡罗琳正在责备他。“你为什么要提埃尔斯?旺格尔?”
“亲爱的,我没注意我说话声音太大了,你们得原?谅一个老人。”
尤斯特才46岁。对于接近大限的忧虑,是他找外甥女来帮忙,也是他及时结婚的原?因之一。
“舅舅,你没有听我的话,你什么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