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4)

“地方是比尔曼的。”他说,“四月份签的约,他的邻居都说他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衣橱里的衣服也都是他的。海绵垫上也只有一个枕头。两个人或许可以同睡一张床,但是两个人共用一个枕头,就有点奇怪了。”

“你说得有道理。”

“也许他把伊凡科带回家来,是为了把赃物藏好,或者是两个人分一分,什么都有可能。”他耸耸肩,“也许比尔曼突然是个同性恋,可是伊凡科死活不从,砰砰,你死了,砰砰,我死了。如果两个人里面有个活口,还可以问一问,但是,现在谁都没办法了。”

“所以你只好破门而入?”

“再强调一次。如果他们里面有一个活着,我还可以请他开门。但是,别无选择,只好破门而入。不是我带头冲的,是那两个穿制服的巡警先动手的。他们俩一到这里,就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干我们这行的,谁不知道这股味道?闻过之后,你这辈子就再也不会弄错了。你也是吧?”

“警察到的时候,管理员也在场吗?”

“乔治?就是他报的警。邻居抱怨说这里有臭味,他就报警了。”

“他刚刚不是放我们进来了?”我说,“他怎么不放那两个巡警进去?”

“哦,可能你没有搞清楚情况。当时门从里面反锁了。”

“反锁?钥匙打不开?”

“不是那种门锁。”他说,“其实也不是真正的锁,是那种你在五金店就可以买到的小玩意儿,一半钉在门上,另外一半钉在门框上,只要把那道金属横杆推进凹槽,就从里面反锁起来了。等到乔治开始油漆的时候,这个地方他也得处理一下,如果他真的不嫌麻烦的话。我进来的时候,见过这道门锁,铜做的,亮晶晶的,质地还不错。门本身好端端的,破门而入的时候,门没有损坏,倒把这道锁踹坏了,挂在那里。谢林给你看的那组照片里,有没有这个挂在门边的扣锁?”

“可能我看到的不全。”我又走了几步,透过窗户打量屋后的停车场。那边有四个大垃圾桶,其中三个整整齐齐地排成一线,另外一个在另一边,垃圾满得都快出来了。垃圾桶里面套了个垃圾袋,袋口被扯开来了,应该是老鼠的杰作。我没看见老鼠,但是见到了类似老鼠屎的东西;在法医学校上课的小朋友,应该可以告诉我,这些老鼠早餐吃了什么。

应该可以在这里种种花,我想,或者是放个烤肉架来烤肉,但是,大概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做。

“我真希望能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衣服脱掉。”我说。

“比尔曼?”

“伊凡科也是全身脱个精光?”

“没有,没穿衣服的只有比尔曼。这里很热,你可能已经发现了,屋里少了很多东西,其中之一是空调,甚至连个电风扇都没有。他们可能忙得一身大汗,从曼哈顿背了两大包东西一路过来。比尔曼穿了牛仔裤、长袖衬衫,他可能觉得脱光了凉快些。”

“这有道理。”

“也许他们不喜欢穿沾了血的衣服。”

“衣服沾了血?”

“衬衫和裤子上都有。”

“伊凡科的血?”

他摇摇头。“霍兰德夫妇的血。女人的血吧,我想,要看报告才确定。她喉咙被割断了,血喷得到处都是。”

“割断霍兰德太太喉咙的人是伊凡科?”

“你觉得他们会费心调查这种事情吗?有什么差别呢?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是血迹。喉咙都被割断了,流出来的血还会少?不管是谁多少都会沾上点血的。”

我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把房门反锁起来。”

“他们刚杀了两个人,把两大袋东西背回家。在这种关键时刻,也许不希望有人闯进来。”

“也许吧。”

“也许是比尔曼杀了他的同伙,希望有几分钟时间可以冷静地思索一下,再到阴曹地府去跟他的同伙会合。是不是越扯越远了?你要知道的是他们是不是锁门了,答案是:是的,而且还从里面反锁起来了。”

艾弗森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离开前,他花了一点时间确定门已经锁好了。我还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偷?

他走了之后,我到地下室跟乔治聊了几句,然后在这幢建筑物里转了转,找些人问问。一半的房客都出去了,剩下的人多半不会说英文,或是宁可让别人觉得他们不会说英文。我毫无收获,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什么值得调查的线索。

我走到M大道,向左转,突然想到,如果要省几步路,我应该斜穿过洛克斯特大街到街角去才对。

我又不禁哑然失笑。如果我想节省时间的话,根本连布鲁克林都不用来。我走了几条街,爬上地铁月台,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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