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我和埃莱娜从没想过买一幢独门独院的房子,价格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我们俩都过惯了出租公寓的日子,有门房帮我们收包裹、询问访客,水管漏水、保险丝烧坏了,有专门的人来修理,倒垃圾和铲雪之类的也不用自己费心。买一幢房子当然不一定要亲自做这些杂事,可以雇个人来解决,但终究是你的责任。我们这间公寓的管理很好,每件事魔术般地会有人来料理。我和埃莱娜从来没有想过要搬家。     如果有幢房子,房间会比较多,可是这间公寓的房间已经够多了,比起我们俩以前住的地方宽敞了很多。自我从赛奥斯特区搬出来之后,一直住在一个比衣帽间大不了多少的旅馆房间里,自得其乐。埃莱娜在东五十街租了一套一居室的公寓,工作生活都在那里,距离河边只有一条街。对我们来说,一套有两个卧室的公寓,已经觉得像是徜徉在犹他州那般自由自在了。

终于,我们站在霍兰德那幢褐石豪宅的正对面了。我可以想象住在里面的那种满足感。建筑精美细致,和左右的房子相比显得格外惹眼。位置更是无可挑剔,一条街外就是公园,左右各有一个地铁站,距离都不远。从大街上看不见,但估计后面肯定有个花园。你可以在那里烤肉,也可以挑个舒服的晴天,带着一本书、一罐冰茶,消磨时光。

谋杀案发生至今,已经十二天了;在科尼岛大道上,发现那两个凶手的尸体,也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了。这起社会案件总算在报纸上消失了,但是对左邻右舍的街坊来说,恐怖的阴影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消除的。封锁犯罪现场的黄色塑胶带已经被拆掉了,大门上也没看见封条。

我越过马路,登上台阶,仔细打量这幢房子。TJ紧跟着我,问我下一步该做什么。

“看看。”我说。

窗帘都拉上了,除了门楣上的磨砂玻璃气窗之外,前门没有其他窗户。我把耳朵贴在门上,TJ问我有没有听见海浪声,我说没有,什么也听不见。我退开两步,按了按门铃,我想应该没有回应,果然也没有人应门。

“没人在家。”TJ说。我看了看门锁。要再亮一点才行,在昏暗的灯光下,的确是看不出任何异状。门柱上没看见破坏过的凹槽,锁头上也没有新近擦撞的痕迹。当然,在这起意外发生之后,很可以锁头被换过了。无论你是即将搬进这幢豪宅还是打算出售,换把锁绝对是首要任务。

位于一楼的古董店已经打烊了,大门紧锁,门前的牌子有营业时间:星期一到星期五,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六点,另外还用花体字警告说这里装设警报系统,一旦启动,会有武装人员赶到现场。

“如果我们是小贼,”TJ说,“这个告示会把我们吓跑。‘武装人员’还不只是警察呢,是拿把枪在手上的警察。”

“对很多人来说,想到这个场景会很安心。”

“持枪的警察?”他摇摇头,“这辈子还是别碰上他们的好。你要不要闯进去?输入键盘在衣帽间,密码是一O一七。”

“下次再说吧。”

“你怕有人拿枪指着你?”

“没错。”

“如果我们还要走到布鲁克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想走。”

“我们为什么要到布鲁克林去?”

“科尼岛大道啊。”他说,“看看警察是怎么破门而入的。”

“行了。”我说,“我想回家,去等地铁吧。”

“已经这么近了。”他说,“走回去就行了。”

埃莱娜做了一顿很清淡的晚餐,意大利面和蔬菜沙拉,我忙着看HBO的拳击比赛。上床前,我洗了个热水澡,但走了那么长的路,让第二天我全身酸疼。我们两点多钟离开家,走到林肯中心。我们买了爱丽丝?杜莉厅下午的室内乐演奏会门票。弦乐四重奏,有一段表演中还加了单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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