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3

列车要开的铃声又响起了,吉敷在铃声中想着:通子还记得自己,愿意打电话给自己,已经令人欣慰了。希望她不要只担心别人,更要小心自己的身体才好。

他冷不防地想到刚才在电话中自己说出来的“我想见你”这句话,那是完全没有掺假的真心话,但是这句话并没有打动通子。后来又说的“很久不见,想看看你”,或“一起吃个饭”的说辞,一样没有改变通子的决定。为什么没说出一句更聪明一点的台词呢?

吉敷觉得自己真可悲。他好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已经忘了该怎么对通子说话了,因为他的工作并不要求他必须具备这类能力。

吉敷想:我是刑警,不是化妆品推销员!列车已经缓缓开动,吉敷与列车逆向行走,朝车尾的方向走去,好几次撞到来送行的人群。

那是倒数第二节车厢,玻璃窗上有一只白色的手。那只手在车窗内敲着玻璃窗,敲了两三次了。吉敷看到车窗内的人了。

那个窗户慢慢接近吉敷,从吉敷的眼前经过。一个娇小的女人,倚靠在车窗的玻璃上。

她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恍惚,身上穿着芥末色的衬衫,外面还披着一件白色的对襟薄毛衣,衣摆的地方还有灰色的M字样。和从前一样的长发,但是现在好像已经不是直发了。由于一直盯着她的脸部看,所以吉敷没有看清她的头发。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追着吉敷看。但是,并不是吉敷在动,而是车内的她在移动。是她移动中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静止不动的吉敷。她的嘴唇动了一下,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吉敷不自觉地拔腿跑到月台的中央。双手贴在窗户上的通子的身影虽然变得越来越小了,但是她的眼睛仍然看着月台上的吉敷。

吉敷下意识地举起手朝通子的方向挥了两三下,但是,她还是同样的姿势。不,应该说她似乎还是同样的姿势吧?或许她也挥手了,但是吉敷已经看不见了。或许她的脸上有泪水,吉敷也一样看不见了。

为什么她非这么悲伤不可呢?吉敷一边看着远去的夕鹤九号的车身,一边这样想着。

有乐观型的人,也有悲观型的人。乐观型的人经常保持喜悦,在喜悦的情况下活着;悲观型的人只对悲伤的事敏感。其实,上天给予每个人的喜悦与悲伤,应该都是等量的,但是悲观型的人却只看到悲伤的一面。吉敷觉得自己和通子都是这一类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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