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这位律师看上去不再像我刚进来时那样愉快和得意了。他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又坐下了。我静观其变。他说道:"荒唐,实在是荒唐。"

"沃尔夫赌的可不是这个。"我咧嘴笑道,"他赌那是真的。"

"但不可能,这太荒唐了,而且--耸人听闻。不管你们想耍什么把戏,你们找错人了。我碰巧和巴斯托一家很熟,所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必向你们详述。哼,何其荒谬的胡话。你知道是谁在死亡证明书上签的字吗?我不认为……"

"当然知道,"我插话道,"是纳撒尼尔·布拉德福德大夫。他说死因是冠状动脉血栓症。但即使世界上所有的医生都像他那样,即使他们都说是冠状动脉血栓症,尼禄·沃尔夫的这笔钱仍然要在这里发言。"

我看出了德温脸色的变化。他已经摆脱了震惊,开始想表现得聪明一些。他的声音严厉起来:"看着我,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根本没有花招,没有,只是想赢一万美元。"

"给我看看那张支票。"

我将支票递给他。他仔仔细细地审视了半天,然后拽过桌上的电话,拿起听筒说道:"里特小姐,给我接大都市信托公司三十四街分部。"他坐下后继续看着支票,我则将双臂抱在胸前,耐心地等着。铃声响后他重新拿起电话开始问问题,问题可真不少,无疑他想确保万无一失。当他将听筒挂上后,我愉快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开始了。现在你知道你手上拿的是真正的美元了。"

他根本没注意我在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对着支票皱着眉。最后他用一种精明的语气说道:"你当真是得到了授权,将这笔钱押在你刚才说的那个假设上吗?"

"是的,先生。这张支票是开给我的,并得到了确认。我可以保证是这样。如果你想给沃尔夫打电话,号码是布赖恩特九二八二八。为了避免任何误解,我建议请你的打字员来打一份详细的备忘录,由我们共同签字。我还要告诉你,沃尔夫已表示过不会提供任何理由、建议或线索,也不会讨论此事。这就是一次打赌,就是这样。"

"打赌,见鬼。你别指望打任何赌。你想跟谁打赌,韦斯特切斯特郡吗?"

我咧嘴一笑。"我们本希望和安德森先生打这个赌,但既然他不在,我们也不是非找他不可。任何能出得起一万美元的人都行。沃尔夫不在乎对手是谁。无论是一位警官,一位报纸编辑,还是一位有强烈公民义务感的著名民主党人,什么人都可以。"

"当真?"

"是的,先生,当真。我得到的指示是尽力在天黑前达成协议。"

德温站起身来,将椅子向后一踹。"哼,打赌。别诈唬了。"

"你这么认为吗,先生?那你就试试吧。从我这儿试试吧。"

他很显然作出了某种决定,因为他走出了屋子。到门口时他转身说道:"你能在这里等我十分钟吗?我想你会的,因为你的支票在我口袋里。"

他没等我点头就出去了。支票上没有签字。我安静地坐下等待,心中思忖着,事情会怎样发展呢?我是否操之过急了?如果他比我想象的还固执,我刚才是否不发出那最后的威胁为好?我怎么能逼他那么快地采取行动呢?最重要的是,这个三流人物是否有权力和胆量在他的老板不在时,采取那样的行动呢?沃尔夫想要的就是迅速采取行动。我当然知道他根本不指望打什么赌,就像我不指望他在我生日时送我一万美元一样。他想要的就是验尸,找到那根针。我现在已经明白了他怎么猜出有那根针,以及他怎么一下子就把它和卡洛·马费伊联系了起来。我停止遐想,让思绪又回到当下的任务上来。如果德温放弃努力,跟我装死,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在四点到六点之间我只能自作决断,当沃尔夫在楼上侍弄那些该死的花草时,我可不敢打电话去打扰他。现在是两点五十。德温已经出去了十分钟了。我开始感到自己在犯傻了。假如他把我晾在这里一下午怎么办?那张支票还在他手里呢。如果我让这样的三流货色给耍弄了,我就再没法去见沃尔夫那张大肥脸了。我真不该让他拿着那张支票离开我的视线。我从椅子上跳起来,但是到门口时我又冷静下来,放松了心情。我轻轻地扭动把手拉开门,将头探了出去。外间办公室之外还有个小巧的厅,我听见一个姑娘正在接电话。

"不,接线员,只能与安德森先生直接通话,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我一直等她挂上电话,才出去走到她的桌前。"你方便告诉我德温先生去哪里了吗?"

她好像对我很感兴趣,上下打量了我半天。但她的回答足够直率:"他在安德森先生的屋里打电话。"

"你不会是例行公事,在骗我吧?"

"我没必要例行公事,谢谢。"

"好吧。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在这儿坐会儿。一个人坐在里面可不好受。"

我坐在了离大门三英尺的地方,当我看到一个穿着蓝衣黑鞋的壮汉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时,立刻高兴起来。他从我面前走过,径直到了那姑娘的桌前,背对着我,很容易看出他的屁股后面插着把枪。那姑娘说道:"你好,库克先生,德温先生在安德森先生屋里。"等那人从另一扇门出去后,我问那姑娘:"这位是本·库克?"她看都没看我就点了点头。我咧嘴一笑,又坐下来等着。

又过了一刻钟,安德森的房门才打开,德温出来招呼我:"到这儿来,古德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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