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的水泥外壁泛出不大干净的黄色,好几层楼的天花板灯都不亮。这不光是因为日光灯没换的缘故,电力配线本身也有问题。
这公寓的好处,就是住户彼此之间毫不关心,离地铁站也很近。前者是我搬过来后才发现的,我决定住在这里的最大理由,是出行方便。
从公寓的出口走到街上,穿过按钮式信号的人行横道,眼前就是地铁站。房地产公司宣传的“步行一分钟到车站”,非但不是欺骗性的夸大宣传,实际上还是谦虚保守的说法。全力狂奔的话,大概一分钟都不用。
在这一带,丸之内线驶出地面,往返于高架线上。虽说是习以为常的事了,但明明坐的是地铁,却要爬台阶去搭乘,感觉总有点奇妙。
开往都心的地铁车厢里,拥挤着上班族和学生。
我的视线很自然地投向了那些少女。
我刚开始在东京生活时,常看到女孩子染着红茶色的头发,眉毛修得细细的,化着令人印象深刻的眼妆,穿着泡泡袜,好似两脚踝得了皮肤病的猩猩。而现在十几岁的少女,最新流行的似乎是把头发完全漂白。
看到她们顶着一头宛如“医师”般的华丽白发穿水手服,总觉得就好像人老珠黄的脱衣舞娘在舞台上表演模仿秀,叫人很不舒服。但她们自己一定确信这是最时尚的打扮,每个人都昂首挺胸,自信满满。
但她们到了学校后到底该怎么办?还没有那所高中会默许学生白发飘扬吧?
难不成她们是在车站的洗手间里,用母亲的染发剂把头发染回黑色?
我抓着吊环,思索着还未谋面的樽宫由纪子。她会不会也把头发完全漂白了?不,这种假里假气的白发不适合她。要是看到她那个样子,只怕会当场幻灭。我暗暗祈求她是个拥有秀丽黑发的少女。
穿过长长的地下道,换乘到地铁日比谷线。我在站台的长椅上坐下,等待东横线的直达电车。
照往常的习惯,我眺望了一遍车站墙上贴的杂志广告。这些周刊、月刊的标题传播着各式各样的消息。
非洲的一个共和国内战爆发。刚过去的夏天气温偏低,以致米价飞涨。传言年近六十的时代剧演员与养女保持性关系。今年冬天流行用人造皮草来打扮。女高中生把最流行的漂白头发叫做siroke(大概是白毛)。等等等等。
或许这些对别人来说颇有价值,但对我而言,全是事不干己的消息。首先,名字念起来仿佛会咬到舌头的非洲国家会变成怎样,跟我毫不相干。比起米饭我更爱吃面包。男演员跟心爱的养女做也罢,爱犬做也罢,宝贝电脑做也罢,悉听尊便不就得了。皮草大衣我根本不穿。白毛女高中生我也毫无兴趣。
我抱有兴趣的,是剪刀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