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令(33)

"我去准备咖啡。"

她的妈妈好像有话要说,然后又改变了主意。她走出厨房,进入自己的房间。菲莉帕从厨房的架子上拿下两个杯子,她的手在颤抖。她将杯子放在饭桌上,努力将水壶灌满水。当然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是罗丝,在打开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官方信封,拿出她的出生证明时,她就知道了。但那时候它只是另一个标签。她几乎怎么在意它,只是注意到莫里斯一直允许她保存一些过去的东西。水壶的边缘对着水龙头咔咔地响着。她很小心地将它放在排水板上,弯着腰站在那里,抓着水池冰冷的边沿,好像在抑制自己呕吐。罗丝o达克顿。罗西o达克顿。菲莉帕o罗丝o帕尔弗里。一排书,书脊上写着罗丝o达克顿。那是一个三音节的暗号,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我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为你施洗。一滴水珠从她的额头滚下来,它几乎不可能有什么重要意义,因为莫里斯可以用笔将它抹掉。她想知道,她是在哪里被施洗的。是在七王街矮矮的滑稽尖塔下那个幽暗的郊区教堂吗?罗丝。这名字甚至都不适合她。那是目录里的一个名字。如同皮斯,斯卡利特o旺德,艾伯丁。她曾想,她已经习惯于知道关于她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真的,甚至她的名字。那么,为什么她现在会这样颤抖?

她现在已经控制住了颤抖,如同一个被委派了陌生任务的孩子一样,小心地往水壶里灌水。罗丝。很奇怪,她妈妈一次都没有叫过她这个名字,也不曾无意说出口。那个名字,不管怎样,是她选择的,或者至少同意给她的孩子取的。那个名字,她曾用了八年。那个名字,她一定在过去十年的孤独和挣扎中记起过。如果她相信上帝,菲莉帕--罗丝--必须要探索一番,那个古怪的行为,她一定在她的祈祷中用过那个名字,如果她真的祈祷的话。上帝保佑罗丝。从她们第

一次见面开始,她一定尽力要求自己记得叫她菲莉帕。每一次,她说

出那个莫里斯取的名字,她就是在演戏,并且不是很诚实。不,那不公平。谁很在意,很傻。那又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希望她的妈妈曾经--哪怕只有一次--忘记了要小心,叫出了她真实的名字。

早饭后不久,孤独就降临到他身上,如同一个有重量的东西在拉扯着他,让他筋疲力尽。它总是这样不期而至,让人烦恼。自从梅维丝死后,孤独已经成为一种他习惯的状态了,他没想到会再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它,也不曾想过会被它不安和无聊的余波所影响。到十一点的时候,帕尔弗里夫人还没有出现,他想现在她也不可能会出现了。上个星期天也是一样。也许这一天他们会一起开车从连排房屋后面的车道离开家。他在调查中发现,那条路通向一排车库。不跟踪,便几乎不可能摆脱无聊的重压。他的生活已经紧密地和她联系起来,他的活动路线也和她每天的漫游路线一样,当她没有出现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被剥夺了她的陪伴。

旅馆里满满的,到处都是人。一群新的西班牙背包族星期六晚上到达这里,旅馆给其他人提供的服务就很马虎了。饭厅里充满了兴奋的声音,大厅里堆满了他们的行李。马里奥急促而含糊地说着话,指

手画脚,狂乱地从接待台跑到饭厅。斯凯思避开了这种拥挤,很早就坐在他卧室的窗户边,将双筒望远镜瞄准六十八号,但是并不真的希望看见她。这是一个雨水和太阳交替出现的上午。然而至的疾风骤雨敲打着窗户,然后同样突然地停止了,紧挨着的云朵分开了,太阳出来了,人行道上冒着水汽,又热又亮。到十一点半时,更深的不安抓住了他。他下楼来找咖啡喝。维奥莉特还是同往常一样,坐在交换机旁,那条狗待在她的脚边。因为需要听到人的声音,他对她说了一些看见太阳真好的话,然后便停住了,对自己的粗心很吃惊。他应该说感觉到了太阳。她笑了,无神的眼睛寻找着他声音的回音。然后让他吃惊的是,他听到自己说:"我想今天下午去摄政公园看玫瑰。你在周日是中午下班,对吗?你和科菲愿意一起来吗?""那就太好了。谢谢您。我们都很喜欢。"她的手找到狗的头,然后按着它。那个动物醒过来,竖起耳朵,明亮的眼睛盯着她的脸。"那么你要先吃饭吗?午饭,我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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