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化点头道:“用兵之道,无论什么计谋不外乎天时、地利、人和三事,兵法上说:‘夫地形者,兵之助也。’古勒山天然形胜,易守难攻,在此伏击,事半功倍。”
布置好了人马,夜已深了,努尔哈赤命众人回去歇息,然后倒头便睡。衮代知道三万大军将要杀到,心里惊慌不已,一丝睡意也没有,却听努尔哈赤鼾声大起,以为他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忙推醒他,埋怨说:“大军即将压境,你竟然这样沉睡,是急晕了头,还是吓破了胆?”
努尔哈赤勉强布满血丝的双眼,翻身坐起来说:“你说的当真好笑,害怕的人还能如此安睡?
敌兵既来,腿长在他们身上,哪个也阻拦不住,我就在这里等他们,看他们如何攻破我的城寨!”
说完掉头呼呼大睡。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努尔哈赤率领众将祭奠了堂子,然后披挂整齐,统帅兵马出征,口衔枚,马勒口,立险扼要,以逸待劳,埋伏在古勒山上。哨探报说叶赫兵于辰时进入建州地界,先围了扎克城,未能攻下,改攻黑济格城,两军互有伤亡,僵持不下。 努尔哈赤命额亦都统领精锐骑兵百人前去挑战,将联军引上山来。此时,联军正在拼力攻城,无奈攻城比不得结阵野战,人多势众却不能一齐冲杀,好似狮子搏兔,未免笨手笨脚,无处用力,大队人马聚集在城下,城上箭如雨发,士卒损伤甚众。布寨心急,害怕挫伤了士气,得知建州出兵挑战,便一马当先,率兵迎击。他见额亦都手下不过百人,手舞大刀,放心大胆地与额亦都战成一团。几个回合过去,额亦都佯败而走,布寨拍马追赶。为他观阵的纳林布禄,以为建州兵败,一挥大刀,率领联军随后追杀,一直赶到古勒山下。到了山下,布寨、纳林布禄才发觉山道崎岖狭窄,大队人马拥挤在一处,阵形大乱,急忙喝令兵士向山坡杀来,二人奋勇冲在前面,其余各部兵马呐喊着蜂拥而上,山上山下到处是厮杀的人马,呐喊之声,惊天动地。
努尔哈赤见敌兵势大,若是攻上山坡,短兵相接,自己在人数上就处了下风,急忙下令扔放滚木礌石。建州军卒,居高临下,奋力推抛,霎时之间,木石俱下。布寨正在砍杀,一颗大木顺坡滚落下来,他急忙一提缰绳,躲闪过了,但那根大木砸在一块巨石上,一下子又高高弹起,撞到坐下战马的后腿上,那马一声悲嘶,登时摔倒,将布寨甩落在山坡上。布寨痛哼一声,正要挣扎起来,不料建州武士吴谈从马上猛扑下来,正好骑在他身上,一刀砍下,布寨的人头滚出多远。他大呼道:“布寨给我杀了,布寨给我杀了!”
纳林布禄早已看见,惊呼一声,昏厥坠马。左右亲兵侍卫急忙将他救起,向山下败退。叶赫兵见主子一个被杀,一个昏倒,无心恋战,夺路而逃。联军群龙无首,登时没了斗志,各自奔散。
努尔哈赤纵兵追杀,势如猛虎下山。可怜三万联军,拥挤在狭小的山谷小路上,首尾不能相顾,被杀得七零八落,遍地是尸首、刀枪,没了主人的战马或四下奔逃,或围着死去的主人不住悲鸣。努尔哈赤在山下抓住一个溃逃的兵卒,命道:“回去告知纳林布禄,快将东哥送到建州,不然我要踏平叶赫,将东、西二城夷为废墟!”
那兵卒吓得浑身抖个不住,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纳林布禄逃回叶赫,已是惊弓之鸟,听了兵卒的报告,忙请来东哥过来商量,哪知话刚出口,东哥横眉发狠道:“努尔哈赤是杀父仇人,我怎能忘了不共戴天的大仇,屈身侍贼!叔叔,你转告他,这辈子就死了这贼心,我宁肯嫁给那些贩夫走卒,也决不会嫁给他!”
纳林布禄知道她脾气本来就大,又新逢丧父之痛,不敢强逼,想到努尔哈赤咄咄逼人,心里颇觉为难,不由连声长叹。正在踌躇,屋内施施然走出一个秀丽的女子,搂住东哥道:“好侄女,不要使性子了。努尔哈赤真要杀来,咱们叶赫男女老少可是几千条人命呢!你狠得下心?”
东哥咬着银牙道:“姑姑不要劝我,要嫁你自去嫁,我是决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