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2)

“哦!”陆云起心不在焉地应和着,拿着红烛就出门了,走道里静悄悄的,两侧的灯光也极为黯谈,让穿着白色中式对襟单衣的陆云起格外招眼,挂在走道两侧墙上的琼斯家族的列祖列宗都在注视着这个穿着奇怪的、头上留着辫子的奇怪东方人他究竟要干什么?

为了不发出声音 ,陆云起特意换上了一双软底的圆口布鞋,但是在这样寂静的深夜,仍可清晰听到鞋底与大理石地板接触发出的嚓嚓声。

到了三楼,更加寂静了。不仅站立着的盔甲沉默无语,连风的声音也沉寂了,拐过藏书室走廊灯也没有了,穿过木门四周终于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潮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刚才的月光、花香、夜莺似乎只是在梦中,而此刻才是真实的。

他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出了根火柴,擦亮了将红烛点燃。烛光映红了四周,淡淡烛香冲淡了刚才的紧迫感,他发现汗水已浸透了他的单衣。

是因为害怕吗?他想不是。从少年时代到今天的而立之年,她走遍了大江南北,横跨了几大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但今天却汗流如注,甚至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究竟是为什么?

借着烛光,他看见了那个小木门。今夜小木门又没有锁,出人意料之外地顺利。

“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他觉得太顺利也让人感到不踏实,所以靠在门的左侧伸出手将小木门轻轻推开。小木门在夜里发出惊颤般的“嘎吱”声,除了一股阴凉的风缓缓袭来,并没什么意外动静。

他放下心往前走,偶尔会惊起几只老鼠四处乱窜,打破了沉寂的空间。上了楼梯,顺势往上再一拐弯,便可以看见那几扇圆的窗。窗外的月亮将如水的光线投射进了走道上,盔甲和武器折射着寒冷的光芒。

走道的尽头,她的画像依然安静地挂在那儿,表情淡泊而又满怀深情。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是荡妇?怎么会是邪恶的呢?他不明白,但传说中的她又的确是如此。

他端着红烛一直往前走,来到了她的画前。他觉得她的眼睛正望着自己,眼神中所饱含太多内容,除了委屈、绝望和怨恨,还有爱意。

他感到面颊上有股热流在往下滴,便用手去拭擦。

“我怎么会流泪呢?”他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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