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喜欢那个牧师的。”她说,“贝富尔·萨穆斯牧师。你该去听听他唱赞美诗。”
卧室门突然开了,父亲探出头来说:“再见,儿子。玩得开心点。”
“再见。”小男孩说完一跃而起,像是被枪射中了似的。
康宁太太又朝那幅水彩画瞄了一眼。然后他们走到过道里按铃叫电梯。“我才不会画那么一幅画呢。”她说。
户外灰蒙蒙的清晨被路两边空空荡荡、暗无灯光的高楼遮住了。“过会儿天就要亮了,”她说,“不过这是今年我们最后一次有机会在河边听布道了。把鼻子擦擦,乖孩子。”
他抬起袖子去擦鼻子,但被她制止了。“这样不好,”她说,“你的手帕呢?
他把手放进口袋,假模假样在找手帕,她在旁边候着。“有人就是恨不得赶快把人打发走,”她冲着咖啡店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嘀咕,“我来吧。”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绣着红蓝小花的手帕,弯下腰给他擦鼻子。“擤一擤。”她说。他擤了擤鼻子。“我可以把手帕借给。放口袋里吧。”
他把手帕叠好,小心地放进口袋。两人走到街角,靠在一家没开门的杂货店的外墙上等车。康宁太太竖起衣领,把帽檐下的脖子都遮住。她上眼睑耷拉下来,好像就要靠在墙上睡着了。小男孩暗暗使了点儿劲捏了捏她的手。
“你叫什么?”她昏昏欲睡地问,“我只知道你姓什么。我应该早点问问你叫什么。”
他叫哈里·阿什菲尔德,以前他从未想过要改个名字。“贝富尔。”他说。
康宁太太猛地挺直了后背。“真太巧啦!”她说,“我告诉过你那个牧师也叫这个名字。”
“贝富尔。”他又说了一遍。
她站在那里低头看他,好像他在她面前显出了神迹。“今天我倒要让你跟他见见,”她说,“他可不是个普通的牧师。他能治病。不过他对康宁先生倒没什么法子,因为康宁先生没有信仰,可他还是说他会尽力试试。他肚子绞痛。”
一辆电车出现在空无一人的街口,像个小黄点。
“他现在住进了政府办的医院。”她说,“他们切掉了他三分之一的胃。我让他最好谢谢耶稣还让他留下了三分之二,可他说他不会感谢任何人。咦,可真怪啊,”她喃喃说,“贝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