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这个人继续说:“是的,那件事之后我简直疯了。我失去了理智,去找卢埃林,但他竟当面嘲笑我。我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敲掉,但管家正好从旁边经过,所以我没办法冲上去杀了他。我没必要、也无法描述我所经历过的痛苦。但我真的疯了,我活着只是为了复仇。很快我就得手了。我一直跟着他们,直到找到机会杀死他们。我在那列火车上打中了他们。我先向格拉迪丝开了枪,当卢埃林被惊醒跳起来的时候,我又打中了他。”
这个男人停了一下。
“告诉我细节。”我说。过了一段时间他又继续说,声音更虚弱了。
“我制订了在火车上除掉他们的计划,整个蜜月我都跟在他们后面,但一直没找到机会。直到那一次,那个环境太适合行动了。在尤斯顿我跟在他们后面,听到他买了去卡莱尔的票,于是我买了到格拉斯哥的票。我坐进了挨着他们的包厢,里面有一个特别爱说话的男人,我还得编造一通谎话好让他认为我要在克鲁下车。我确实下车了,但又上来了,并且坐在同样的包厢里,把帘子放了下来。没人知道我在那儿。我一直等着,直到火车到了高地顶部,我觉得在人烟稀少的乡下逃走更容易些。然后,时机到了,我用木楔将包厢门固定住,把他们都打死了。之后我逃离了火车,避开铁轨,穿过田野,直到上了一条公路。我整个白天都躲了起来,晚上天色黑了以后才继续赶路。第二天晚上我到了卡莱尔。在那儿我可以公开地坐火车。我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怀疑。”
他停住了,非常疲惫的样子,好像可怕的死亡离他又近了一步。
“告诉我,”我说,“只一句话。你是怎么从火车上逃走的?”
他微弱地笑了笑。
“再给我点儿喝的,”他低声说。当我给他喝了第二杯白兰地之后,他虚弱地继续说了下去,有时停顿很长时间, 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我事先就在外面做好了准备。如果我能在火车行驶中而警报还没响起的时候跑到外面的缓冲器上,我就安全了。没有人能从窗户看到我。而火车一停——我知道它很快就会停的——我就可以跳下车逃之夭夭了。问题就是怎么从走廊到缓冲器上。我是这样做的:
“我带了大约十六英尺长的很细的棕色丝带,以及同样长度的绳子。在克鲁站下车后,我走到车厢外的角落里假装点烟。在没有任何人看见的情况下,我把丝带的一端穿进缓冲器上方凸出来的把手里。然后我装作闲逛来到最近的一个门,随手放开了丝带,但却把两端都攥在手里。我假装拽了拽门,好像很难打开的样子,但实际上我把丝带穿进门外的把手,并把两头系在了一起。如果你当时跟着我就会明白,这样我就有了一条连接角落处和最近一扇门把手的丝带环。它跟车厢的颜色一样,几乎看不出来。然后我又回到了座位上。
“行动的时间到了,我先楔上了那两个车厢的门,然后打开了外面的窗户,抓住环形丝带的一端,把绳子的一端系在上面。我拉动丝带的一边,使绳子穿过角落里凸出来的把手重新回到窗口。丝的材质使它可以很容易滑动而不会在把手上留下痕迹。然后我把绳子的一端穿过门把手,拉紧后再把两端系在一起。这样我就有了一条从门延伸到缓冲器的绳环。
“我打开门,关上窗,把门用带来的一个小木块顶住。这样即便有风吹过,木块也可以防止它被关上。
“然后我开枪了。一看到他们两个都被击中,我就马上跑了出来。我踢掉木块,关上门,然后依靠绳环作扶手沿着脚踏板走到了缓冲器上。我切断了丝带和绳子,并把它们拽进口袋,这就抹去了所有痕迹。
“火车停下后我闪身跳到地面上。人们都从另一侧下的车,我一直沿着车厢爬,直到爬出他们的视线,然后攀上铁轨边的路基逃走了。”
这个人显然用尽了全身力气来讲述这个故事,因为当他终于说完的时候,他的眼睛闭上了。有几分钟,他陷入昏迷状态,很快就死掉了。
与警察交谈之后,我开始实现他的第二个愿望,也就是上面所讲述的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