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村妇走向小女孩,一把拽下了她的耳环,把女孩的耳垂都扯破了。女孩尖叫起来,抬手捂住了流血的耳朵。老妇人也尖叫起来。警察甩了她一耳光。祖孙俩被拖了出去。队列中响起了惊慌的声音,警察挥了挥手中的枪,大家很快安静了下来。
除了母亲的结婚戒指,女孩和母亲没有什么可上交的。脸色红润的村妇把母亲从锁骨到肚脐的衣服撕开了,母亲白皙的肌肤和洗得退色的内衣露了出来。村妇仔细搜查外套和内衣上的皱褶,以及母亲身体上的开口处。母亲躲闪着,但什么也没有说。看到这种情形,女孩心里的恐惧又冒了出来。她憎恨警察看母亲身体的眼神,憎恨村妇触摸母亲身体的样子,就像是在处理一块肉。他们也要这样搜查自己吗?女孩心想。也要撕开自己的衣服吗?也许她们会把钥匙拿走。她用尽全身力气把口袋里的钥匙攥在手心。不行,不能让他们拿走钥匙。她绝不会让她们得逞。她不会让她们拿走秘密橱柜的钥匙。绝不!
但是,警察对她口袋里的东西不感兴趣。跟着母亲离开之前,女孩朝桌上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越堆越多,有项链、手镯、戒指、胸针和钱。他们打算怎样处理这些东西?女孩心想。卖掉?自己用?他们为什么需要这些东西?
出了营帐,警察又命令她们排队站好。天气很热,空气中灰尘飞舞,女孩口干舌燥,喉咙里仿佛长了刺。她们站了很长时间。警察默不做声,怒目而视。这是干什么呀?父亲在哪儿呢?她们为什么站在这里?女孩身后的人一直在悄悄互相询问。没人知道答案,没人能回答。但是,女孩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隐隐感觉到了。后来事情真正发生时,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警察们如同一群黑色大鸟扑向她们。他们把妇女拖到营房的一边,把小孩拖到另一边,即使是最小的小孩也被从母亲身边拖开了。女孩看着眼前的情形,感觉自己来到了另外的世界。凄厉的叫声,揪心的哭喊声冲击着她的耳膜。她看着很多妇女扑倒在地,伸手抓住儿女的衣衫或头发死死不放。她看到警察拔出警棍,猛击妇女的头部和面部。她看见一位妇女瘫倒在地,脸上血肉模糊。
她母亲站在她身边纹丝不动,她听见母亲的呼吸短促,急剧。她紧紧抓住母亲冰冷的手。警察粗暴地将她们的手掰开,母亲厉声尖叫,发疯一般往回扑,撕破的衣服敞开着,头发乱蓬蓬的,嘴扭曲变形,嘴里嘶叫着女儿的名字。她拼命地伸手去抓母亲的手,但警察把她往旁边一推,她跪在了地上。母亲像疯了的野兽一般与警察厮打,还一度占了上风,那一刻女孩看到了她真正的母亲,她怀念、钦佩的那个坚强、热情的女性。她再次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母亲浓密的头发摩挲着她的脸庞。突然间冰凉的水注从天而降,她什么也看不见了,无法呼吸。等她睁开眼时,母亲已被抓着衣领拖走了,她身上的衣服湿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