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再次捶门,母亲笨拙地打开了门。女孩后退了几步,以为会看到青灰色的警察制服。
两个男人立在门前,一个是警察,身披齐膝长的深蓝色披肩,头戴高高的圆形军帽;另一个穿了件米色雨衣,手里拿着名单。他再一次叫了母亲的名字,然后又叫了父亲的名字,一口纯正的法语。哦,我们没事,女孩心想,如果他们是法国人,不是德国人,我们就不会有危险。如果他们是法国人,他们就不会伤害我们。
母亲把女儿紧紧地拉到身边。隔着母亲的晨衣,女孩能感觉到母亲剧烈的心跳。她想把母亲推开。她想让母亲把身体站直了,勇敢地看着他们,不要畏缩,心不要像吓坏了的动物一样怦怦乱跳。她希望母亲勇敢一些。
"我丈夫不……不在,"母亲有些结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不知道。" 穿米色雨衣的那个男人从她们身边挤进了屋。"动作快点,女士,你们只有十分钟。多带点衣服,要去外面住一段时间。"
母亲没动,她看着那个警察。警察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脸朝外,似乎事不关己,甚至觉得有些无聊。母亲拉着他深蓝色制服的袖子。
"先生,求求你……"她刚开口。
警察转身把她的手拨开,眼里是冷酷、漠然的神色。
"听见了吗?你们要跟我们走,还有你的女儿。赶紧照办。"
母亲抽噎了起来,开始时声音较小,后来渐渐地响了。女孩看着她,怔住了。出生至今的十年中,她从未见过母亲哭泣。看着泪水顺着母亲惨白脸上的皱纹往下滚落,她惊呆了。她想叫母亲不要哭了,看到母亲在这些陌生男人面前哭泣,她感到羞愧难当。那两个男人根本不理睬母亲的眼泪,只是催促她动作快点,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卧室里,男孩还在睡梦中。"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呀?"母亲恳求道,"我女儿是法国人,在巴黎出生,为什么也要带走她?你们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
两个男人没多说什么,只是步步逼近,阴险地看着她。母亲吓得脸色煞白,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下子瘫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她直起身子,转身对着女孩,声音细若游丝,脸上的表情木然如面具。
"去叫弟弟起来,两个人都穿好衣服,再带上点衣服。现在就去!快点!快去!"
女孩的弟弟透过门缝看到了那两个男人,吓得不敢出声。他看到衣衫凌乱的母亲一边抽噎着一边收拾行李。他鼓起了一个四岁男孩身上全部的勇气,拒绝离开。女孩连哄带骗,可他完全不听。男孩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女孩脱下睡衣,匆匆换上了棉质上衣和裙子,套上了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