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干家(1)

若要说克拉森——希尔信托公司里谁有资格称得上实干家,乔当仁不让。他工作兢兢业业,办事风风火火,力争出类拔萃。然而,这仅仅是他事业规划的一部分。乔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他的梦想是成为商界明星。

但是有时往往事与愿违,他工作越卖力,办事越麻利,目标看起来反而越遥不可及。在乔这样一个热诚的实干家看来,他对待工作的确是实心实意、勇于付出的,但似乎却没干出多大成绩来。

但是,由于工作一直很繁忙,乔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琢磨这个问题。尤其是今天——星期五,本季度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星期,生死攸关的最后期限已经迫在眉睫,错过了这个最后期限他可担待不起。

下午的时间慢慢流逝,是时候寻求援助了,乔终于下定决心。于是他拨通了一个电话,但结果却让他始料不及。

“卡尔,你不是在骗我吧……”乔做了个深呼吸,压抑住声音中的绝望,“尼尔?汉森?!尼尔?汉森是什么鬼东西?我不管他报什么价,我们都能达标……等等——得了吧,卡尔,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你心里清楚!喂,去年那一笔单子是谁救了你?卡尔,别挂……卡尔!”

乔摁下手机上的通话键,尽量平心静气地放下话筒,然后又做了一次深呼吸。

乔挖空心思想要拿下一个大客户,一个他自以为绝对有能力搞定的大客户,而且如果他想完成第三季度营业额的话,他也迫切需要这样一个大客户。乔没有完成第一季度的营业额,第二季度他又重蹈覆辙。两次打击了,第三次打击他想都不敢想。

“你没事吧,乔?”一个声音问道。乔抬起头来,看到了同事梅兰妮关切的面孔。梅兰妮心地善良,是个真正的好人。这也正是乔疑惑不解的地方,她这种性格的人怎么能在七楼——他俩工作的地方——这样竞争激烈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呢?

“还好。”乔回答。

“是卡尔?凯勒曼的电话吗?和‘大户’有关?”

乔叹了口气说:“是啊。”

他无需多作解释。这层楼上的人都知道卡尔?凯勒曼是何许人也。他是一个经纪人,正在为一个客户寻找合适的信托服务公司,乔把这个客户戏称为“重大客户”(简称“大户”)。

据卡尔说,“重大客户”的老板认为乔的公司不具备整合业务的“威望和影响”,而且现在突然冒出个前所未闻的人物,他的超低报价让他更胜一筹,卡尔表示他对乔是爱莫能助了。

“我真是搞不懂。”乔说。

“我也很难过,乔。”梅兰妮安慰他。

“嗨,有时也会反败为胜哦……”他突然自信地咧嘴一笑,但卡尔的话依然在他脑海里回荡。梅兰妮回到她自己的办公桌,留下乔一个人坐在那里沉思:威望和影响……

过了一会儿,他蹭地站起身来,走到梅兰妮的办公桌前。“嗨,梅?”

梅兰妮抬起头。

“你还记得那天和格斯的谈话吗,说一个大牌顾问下个月什么时候办讲座的事?你叫他什么‘船长’?”

梅兰妮微笑着回答:“品达。‘会长’。”

乔打了个响指。“对了!就是他!他姓什么?”

梅兰妮皱起眉。“我想想……”她耸耸肩,“不知道,我没听人提过。大家都叫他‘会长’或者品达。怎么?你想去听他的讲座?”

“是啊……有可能。”不过乔关心的可不是一个月后的什么讲座,他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而且这件事必须在下周五也就是第三季度结束前做好。

“我在想,这家伙确实是个热门人物,对吗?收取大笔咨询费,只给最大、最强的公司卖力。这就是巨大的威望啊。我相信我们能对付这个‘大户’,不过我得找些大人物帮忙来赢回这单业务。我需要影响力。能想办法帮我搞到这个什么‘会长’办公室的联系方式吗?”

梅兰妮惊讶地看着乔,那样子似乎他刚才说的是去和灰熊搏斗。“你要给他打电话?”

乔耸耸肩膀。“当然了。为什么不打?”

梅兰妮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要不问问格斯?”

乔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暗暗寻思着格斯为什么能在克拉森—希尔信托公司混这么长时间。他从没看到格斯做过什么实际工作。但是格斯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而乔却只能和梅兰妮以及其他十几个人共用七层上的这部分公共空间。有人说格斯之所以享有独立办公室是因为他资格老,也有人说他赢得这一殊遇靠的是他的业绩。

办公室谣言纷纷,有人说格斯唯一一次完成客户资产出售也是多年前的事了,经理之所以一直留用他纯粹是因为他忠心耿耿;也有谣言把格斯说成了另一个极端——说他年轻时就取得了无与伦比的成功,现在成了一个衣食无忧的有钱怪人:他床垫下藏着万贯家资,却在公司过着囚犯般备受约束的生活。

乔不相信这些风言风语。他很肯定格斯搞定过很多客户,但也很难把他想象成一个销售明星。格斯穿得像个中学英语老师,看到他,乔会联想到一个退休的乡下医生而不是积极活跃的商人。他举止休闲、随意,和潜在客户通起电话来絮絮叨叨又漫无边际(他们似乎除了生意什么都谈),他的那些假期拖拖拉拉又总是行踪不定,格斯就像一处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古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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