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三色堇(16)

我永远搞不清楚这个老家伙对我施了什么法术,我只知道,不知怎的,在几分钟之内,他就把我拉回屋外的大街上。

“这场闹剧,”他说,“真是既野蛮又逗趣。”

“你说什么呀?”我大胆地问。

“就这件事呀!老朋友,你听我说。博先生和博蒙小姐待会儿要邀请你和我参加一场大型晚宴,温波尔先生到时候一定又会趾高气昂的。嗯,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我们不会赴宴。”

“算了吧!”我说,“现在已经六点钟,我们根本来不及回家更衣打扮。我们赶不及赴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不觉得奇怪?”格兰特说,“那我打赌我们接下来要干的事,一定会让你觉得奇怪。”

我愣愣地看着他。

“接下来要干的事?”我问他,“是什么事?”

“嘿,”他说,“我们要在这个冬日午后,花上一两个小时看紧这幢房子。你一定要原谅我,这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虚荣心作祟,我只是要向你证明我是对的。你可不可以一直等到沃尔特·乔姆利爵士和神秘的温波尔先生两个人都走出这幢屋子?这支雪茄借你挡一挡寒气。”

“好吧!”我说,“我不知道谁会先走出来。你猜得到吗?”

“我猜不出来。”他答道,“沃尔特爵士可能会先气得拂袖而去。可是,温波尔先生也可能先离席,丢下一句俏皮话博得满堂彩,然后就走人。沃尔特爵士可能再逗留一阵子,继续分析温波尔先生的性格。不过,他们两位总会在合理的时间之内走出来的,因为他们必须回家换上礼服,才会回来赴宴。”

他话还没说完,门廊处就响起了尖锐的口哨声,然后一辆黑色马车便驶向黑暗中的大门。接着,发生了一件我们都没有料到的事——温波尔先生和沃尔特·乔姆利爵士竟然同时走出了屋子。

他们犹豫着对看了一两秒,接着,出于某种善意,某种双方都散发出的善意,沃尔特爵士微微一笑并说:

“夜里雾真浓,请搭我的便车吧。”

没多久,马车就载着这两人逐渐远去。这时,格兰特连忙在我耳边嘶声说道:

“赶快去追那辆马车,像有只疯狗要来咬你那样——快跑!”

我们在黑暗的街巷间不断追赶,以防追丢了马车。我想,大概只有老天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追逐吧!所幸,我们并没有跑太久,马车就在两条街的交叉口停下来,沃尔特爵士付了车钱,车夫便愉快地驾车走了,敢情是碰上了大方的贵客。这两人下车后还在交谈,宛如叫骂之后坐下来谈判。看来要不是在谈和解的方法,就是在讨论如何决斗吧——至少,我们从十码之遥看到的是这般景象。怎知,最后他们两人竟然热切地相互握手,然后各朝一条街走去

巴兹尔以罕见的手势,挥臂指向前方。

“快追那个恶棍,”他叫道,“我们得逮住他!”

我们冲到刚才那两人下车的广场,那里正是两条街相交的路口。

“停啊!”我向格兰特大叫,“不是这一条街啊!”

可是他还是死命地跑。

“白痴!”我吼道,“你选的这条街是沃尔特爵士走的路,温波尔要把我们甩掉了!他已经溜到另一条街上去,而且走了有半英里之远了!你搞错了……你聋了吗?你搞错了!”

“我没搞错。”他边跑边喘。

“我看见啦!”我叫道,“你看前方。那个人是温波尔吗?那是老爵士啊!你在追谁呀?我们到底要干吗?”

“尽管追就是了。”格兰特说。

我们很快就追上了,看见老爵士肥厚的背,他的白须在忽明忽灭的街灯下闪烁着银辉,我的脑子完全乱了,这一切我全都看不懂。

“查理,”巴兹尔哑声说道,“你可不可以姑且花几分钟相信我?”

“当然……”我也在喘。

“那么你就帮我捉住前面那个人,把他按倒。我一喊‘去吧’,你就赶快冲上去。去吧!”

我们跳到沃尔特·乔姆利爵士身上,和粗壮肥胖的老绅士在地上滚成一团。他很勇猛,可是我们仍然紧紧揪住他不放。我真搞不懂我们在做什么!他精力充沛,当挥拳打不到我们时,便抬脚踢,于是我们钳住他。他踢不着我们,便吼叫起来,我们就塞住他的嘴。接着,依照巴兹尔的意思,我们把他拖到街旁的小空地上等候着。我说过,我真不了解自己在干什么。

“真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你。”暗夜中的巴兹尔平静地说,“我在这里和别人有个约会。”

“约会?”我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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