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苏镜一样,何旋也觉得《顺宁新闻眼》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她感到不寒而栗,几年来恶性案件几乎是一桩接着一桩,同事们是不是都被心理暗示了?二○○九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北京一小区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李磊一怒之下将父母、妻子、妹妹和两个儿子杀掉了。更令人震惊的是,一个月后,同一个小区发生了相同的一幕,张武力杀害了妻子和儿子。两个月后,河北灵寿再次发生灭门案,张二红杀死了老丈人一家六口。早有心理学家说,应对危险人群进行心理干预,所谓“前车之覆轨,后车之明鉴”,恶性案件往往成为很多人依葫芦画瓢的样板。在《顺宁新闻眼》,已经发生三次谋杀案了,而且三次凶手都是身边的同事。
“这次凶手会不会又是我同事?”何旋心惊胆战地问道。
“谁知道呢,现在我只能说不排除这种可能,”苏镜紧张地看着老婆,“你还是辞职吧,这个鬼地方太危险了。”
“我又没做坏事,怕什么?”
“难道以前遇害的那些同事都做过坏事?”
何旋想了想,说道:“我还是蛮喜欢现在这份工作的,不当记者,我真不知道能干什么。”
“你可以到其他地方当记者啊,何必一定要留在《顺宁新闻眼》呢?”
“哎呀,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个。”
苏镜无奈地叹口气,说道:“好吧,说说这个连恒福吧。他是怎么当上第二制片人的?”
“台里搞竞聘,连恒福便脱颖而出了。”
“他能力很出众?”
“确实过得去,曾经因为一篇批评报道得了省里的新闻奖一等奖,这个奖含金量很高的。加上那年我们正好换了新台长,不想论资排辈,完全按照个人能力来,所以连恒福就上去了。”
苏镜揶揄道:“什么竞聘?都是走过场的吧!”
“那次竞聘还真不是走过场,”何旋说道,“据说我们台长那段时间手机一直关机,也不回家,就住在酒店里,找门路托关系的人也找不到他,这样他也不用得罪人了,又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连恒福作过批评报道?”
“除了时政记者,我们谁没作过批评报道?”何旋说道,“连恒福的嘴巴被胶水粘在一起,凶手是不是要警告记者闭上嘴巴不要乱说话?”
苏镜沉重地叹口气,说道:“我还是觉得记者这个职业太危险了,大勇[1] 遇害,也是因为作批评报道。”
“你怀疑这次也是这个原因?”
“我不能肯定。”苏镜倒了一杯水,继续说道,“连恒福这人怎么样,工作中会不会得罪同事?”
“这人没当领导的时候还挺和气的,可是一当领导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经常发脾气。几乎每个人都跟他吵过架。”
“你也吵过?”
“吵过。”
“哈哈哈,想象不出你吵架的样子。”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旋说道,“有一天,他给我安排三单采访,早晨七点出发,一直干到晚上八点,他竟然还要安排我值个夜班,我当时就火了。”
“哎哟,这事以前你怎么没说过呢?”
何旋故作腼腆道:“人家是淑女,不好意思嘛。”
“淑女同志,请问你觉得谁跟连恒福的仇怨最深?”
何旋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没有,我们跟他吵架,那都是正常现象,谈不上仇怨不仇怨的,吵完就忘了。”
“你会忘,并不代表每个人都会忘啊。”
“有一次,刘春阳跟连恒福说:‘你掰着指头数数,还有谁你没吵过的,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刘春阳真这么说?”
“是啊,”何旋笑道,“据说把连制片给问傻了。”
苏镜沉思道:“今天在电影院时,刘春阳给连恒福打了个电话,我问他什么事,他说要问连恒福片子播了没有。”
“这小子,肯定做关系片了,所以才关心有没有播出。”
看看表,已经凌晨了,苏镜长长一声叹息:“咱们的结婚纪念日,真是有纪念意义啊。”
“是啊,”何旋说道,“你炒的那些菜,搞的那些浪漫情调,全都不算数了,因为你没有陪我。”
“啊……”苏镜还想解释,何旋将食指放到唇边,轻嘘一声说道:“别跟女人讲道理。”
第二天,苏镜在顺宁电视台得到一个意外的收获。当时他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很多人关于连恒福的事,当问到米瑶雨时,这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神秘兮兮地说:“连恒福有外遇。”
几年前,《顺宁新闻眼》的主持人宁子晨被谋杀在直播台上,一百五十万观众看得目瞪口呆却不知道凶手是谁,是苏镜抽丝剥茧找到了真凶。就是在调查这桩案子的时候,苏镜认识了米瑶雨。她是栏目组的化妆师,专门给主持人化妆,只有她休息的时候,才由副手池小霜顶班。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苏镜和邱兴华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因为她太香了。那次,苏镜要检查她的小挎包,却从她包里发现了几个安全套,邱兴华当时脸都红了。从此之后,苏镜经常开玩笑:“小邱,那个随身带着套套的女人挺适合你的,你追她去。”有一段时间,邱兴华还真动过心,据说还约过几次会,后来就再也没联系了,邱兴华说:“她太热情了,我受不了。”两年前,米瑶雨结婚了,老公是个阔老板,婚宴请了一百桌,场面极其奢华,苏镜也出席了她的婚礼。
[1]?大勇,姓李,苏镜的小学同学,何旋的前男友,其故事见《杀人游戏之皮下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