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遇见复又见(2)

“真的是太慢了,有的时候我真的想,今天买只股,明天便涨停。”许承基说到兴起时,将背往后重重一靠,某种得意便随着他的力量彰显了出来。

看出我只是偶尔应他几句,热情并不高,他明白因为我不炒股,所以对此的兴趣不大。

“除了这些,我最喜欢的是钓鱼与野战。”

他说这些时,我的兴趣才终于被引发了出来,像我这样喜欢户外活动的人,炸鱼干过了,野战可没干过,只是在电视里见过。

“我们这里会有野战俱乐部?”真是匪夷所思,这么巴掌大点的小城市,会有这种会所?

许承基见终于引起了我的兴趣,也甚是得意,扬着下巴说:“当然有,我就是会员。我和我的那帮弟兄,每隔一个月都会去那玩上一整天。”

我是真的感兴趣了,我小时候是个孩子王,很喜欢拿弹弓打埋伏,长大了,虽然收敛了很多,但是对于这种游戏,我仍是向往得厉害。

突然间,我话便多了起来,我自己都能想象出我满脸放光的模样。许承基蓄在嘴角的笑意变成了更大更为得意的笑来,他十分详细地跟我说野战俱乐部的情况,说他以往参与野战对抗时发生的种种趣闻,说他的那帮兄弟如何并肩作战或者如何“自相残杀”的。最后,看我一脸向往的模样,他略一迟疑,道:“小可,如果你不觉得冒昧的话,趁明天是周日,你和我一起去玩一场野战吧!”

真的吗?真的吗?我一个劲摇头,然后十分坚定地说:“一点都不冒昧。”

许承基粲然一笑,道:“我晚上就去约我的那帮哥们,明天我们玩上一整天。”

可是,我却愣住了,可能是想到明天还会见到一帮陌生人,可能是想到这种速度会不会过快。可是,我愣住了,还因为,他刚刚的那一笑……

很灿烂!

很像鲁巍。

然后,然后,我很失败地发现,从他那么灿烂的一笑开始,鲁巍的模样开始阴魂不散地盘踞在我的脑海里。许承基抿了一口啤酒,我想起了鲁巍;许承基燃了一支烟,我想起了鲁巍;许承基的手指轻敲着桌沿,我想起了鲁巍;许承基将眼光调向落地窗外被日头照得白花花的大街时低眉低眼,我想起了鲁巍……

为什么是鲁巍?为什么不是林湘?或者,赵安飞?

最后跟许承基约好第二天早上八点见时,我仍然魂游天外般地虚笑着。走出空调室,外面的热浪让我感觉到皮肤灼伤得有些刺痛。辨了好一会方向,我才缓缓走去,第一步,放弃他,第二步,想念他,第三步,放弃他,第四步,想念他……我妈打开门时,我收回那一步,抬起头来看我妈,她一脸的急切,追问我相亲的情况,我笑着说:“很好,明天继续约会。”

我妈笑了,笑容里是全然的放心,拍拍我的肩,道:“看吧,放开了心,其实相亲不是件坏事吧。”

我很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进屋关门时,我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刚刚立定的地方,那最后一步,是想念他!

野战俱乐部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级,和电视里看到的还是有点差别的,尽管占地二百亩是够大了,但是服务水平不够周到,设施也没那种档次,很多的地方都有些欠缺。比如,我们的装备并不特别先进特别酷,比如我身上穿的这身迷彩不是特别合身特别帅。

什么跟什么呀,本来应该是很英气精神的打扮,可是穿上后总觉得不那么合适,那袖子裤腿啊,让我挽了好几折。我干脆不穿这身衣服了,大热天的,穿着憋闷,直接穿着自己的T恤,外面套个伪防弹背心,戴个绿钢盔,然后跑“军械库”里选战备。

我对枪没什么研究的,但是许承基对它们似乎很有研究,带着我选战备时,将每把枪的功能、特点、优缺点都说上一遍,那些什么德军G3系列啊,MARUI带消音的啊,我闻所未闻。

冲锋枪与步枪,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我选了一把小巧的手枪,许承基教我怎么换子弹,怎么推膛,要如何瞄准。

我不想让他教的,可是,觉得推却会显得很小家子气。于是,只能别扭自己。之所以不想让他教,是因为觉得这种姿势太过暧昧,当我把左臂伸直,枪口朝向门口,眼与枪口瞄成一线时,许承基近在咫尺的一手稳住我拖枪的手,另一手环在我的肩上,头几乎与我相贴。他说话时的气息喷在我的脸颊上,让我不悦地将头略偏向了另一侧,可是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我便僵住了。

本来是对着门口的枪口,现在竟对准了鲁巍。

我赶紧收回了枪,也与许承基拉开了距离。

不知道是因为鲁巍突然撞上我的枪口,或者他复又出现在我的视野,而让我如此不安。我很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心跳如擂,也觉得面如火烧,看着鲁巍愣在门口,我倍觉不知所措。

有一瞬间的恍惚,我在想出现在门口的那人会不会是幻象,尤其当他的眼光久久落在我身上时,某种不明的感觉便排山倒海地涌了上来,我理不清那是什么。

我看着许承基走过去搂他的肩,亲热地跟他交谈,然后很郑重地向我介绍道:“鲁巍,我最好的哥们。”

接着,他跟鲁巍如此介绍我:“殷可,我有可能要结婚的对象。”

我想冲他们笑笑,却笑不起来,在许承基如此介绍我后,在鲁巍听他如此介绍轻蹙双眉时,我突然觉得有种苦涩在口中蔓延了开来,一种悲哀轻慢地哽住了喉头。

我们尚未来得及彼此招呼,便又有几人进了军械库,许承基很是高兴地走向了他们,鲁巍没有转身,盯着我的眼神转而变得复杂,复杂到我开始忐忑不安,不由自主地,我开始了习惯性的躲避。

许承基将我一一介绍给了他的朋友们,我忙着跟他们招呼,刻意忽略身后的鲁巍,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出现时,我的那种心悸已变成了现在的芒刺在背。

我确信许承基的朋友确实不少,而且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他的这些朋友说起我的。据说,这次是他们这帮人到得最齐的一次,而且每个人都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看我与许承基,偶尔说一两句含义不明的话,惹来一堆附和的取笑。

我后悔了,为了一时的玩心与好奇,踏进了一个怪圈里,圈里是我和许承基,将我们包围的是许承基的兄弟们,圈外,是鲁巍!

分组对抗,采用的方式是抽签式的,这是他们一贯所采用的方法,可是这次抽签结果一出来,竟让他们起了小小的争执了,我跟许承基竟成了敌对。当我展开字条给他看时,他望着上面的“乙队”二字拧起了眉来。

很显然,他的弟兄们都希望我跟他是一队的,有人提出了重抽,有人说直接换一个人就行了,我抬起脸来,道:“何必换呢,反正只是游戏。”

正在商量的他们闻言,都望向了我,也许是看见了我眼中的固执,一部分人无奈地耸耸肩,许承基扯抹笑点头,无人再执著于将我跟他凑成一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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