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有女人迎面蹿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揪住前面女人的头发,她个头远比那女人粗壮,劈手就是几个耳光。
路过行人皆哗然!
粗壮女人彪悍无比,破口大骂:“你个骚货!臭婊子!你XX痒吗?等不及地找男人XX?”
苗条女人拼命挣扎。
身旁男人早已吓坏,只袖着双手,在一旁干巴巴地软弱劝道:“凤儿,你先放开手。别这样……”
粗壮女人眼一瞪,“你给老娘闭嘴,回家了老娘再慢慢收拾你!”
男人果真就闭了嘴。
苗条女人终于伸手抓着粗壮女人面孔,粗壮女人吃痛,顿时松开手,苗条女人趁机退后几步,侧过脸便要走。
这么一侧脸,乔舒顿时看清了,她竟然是陈霖!
乔舒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看那粗壮女人再度抓住陈霖手臂,又要厮打一番,乔舒赶紧上前拼命一推,喝道:“滚开!”
粗壮女人猝不及防,被推个踉跄。
没等她反应过来,乔舒冲上去就甩她一耳光,骂道:“有本事回家管老公去,在大街上发什么疯?也不嫌丢人现眼!就冲这模样,嫁十个男人都得偷吃!”
男人这时倒气壮了,挺身而出,“你干什么?干吗打我老婆?你找死啊你。”
乔舒从包里掏出把水果刀,“看看是谁不想活。妈的,贱人看的多了,没碰到这么贱的!”
路人渐渐围上来,议论纷纷。
男人灰了脸,扯一把粗壮女人,匆匆忙忙转身走了。
乔舒这才回头来打量陈霖。
陈霖头发蓬乱,嘴角渗出血迹。她很努力地冲乔舒一笑,“是不是特可笑?”
乔舒毫不客气地说:“平时那个刻薄泼辣的陈经理哪去了?”她取出湿纸巾替陈霖擦拭面孔,“明天去买把水果刀搁包里吧。单身女人必备物品之一。”
这倒是经验之谈。离开周臻书的第一天,乔舒特地去商场挑了把锋利的水果刀。无论是防人劫色还是劫财,应该都不成问题。
陈霖又是一笑,“好。明天一定去买。”
乔舒看着她,“那么现在,我们去喝两杯吧。”
陈霖答:“好。”
“夜色吧。”
乔舒照例叫薄荷酒。相熟的服务生小弟看到她,主动迎上来,体贴地为她在酒里倒入一点点蜂蜜水。
陈霖喃喃问:“这个能让我醉掉吗?”
乔舒正色道:“所谓的‘一醉解千愁’都是骗人的。此时此刻,我觉得你只需平静,哪里用得着一醉。那么个破货,哪里就值得你千愁了。陈霖什么人,不过是错认一个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当被狗咬了一口就好了。哪,这就是狂犬疫苗,打一针就好了。”
陈霖微微一笑,“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慧质兰心?”
乔舒沮丧地说:“我只不过是经验之谈。哪个女人不错认过个把坏男人。”
陈霖突然痛哭失声。
乔舒吓一跳,愣愣地看着她,却是不敢相劝。
突然间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有点迟疑地叫:“舒舒?”
乔舒又吓一跳,回过头,看清原来是乔楠,不由得松口气,说:“我以为是无聊男人,差点拔刀相向。”
乔楠奇怪地看一眼陈霖,“你朋友怎么了?”
乔舒抿口酒,“她刚才被一只狗咬了一口,痛的。”
乔楠当了真,“呀,就这也哭得这么伤心啊。”他大大咧咧地走近,在陈霖身边坐下,“我说,这位妞!”
陈霖顿时收了哭声,但肩膀依然一耸一耸,默默抽噎着。
乔楠微微俯身,声线温柔,“这才多大的事啊,哭得这么伤心。好了好了,别哭了,哥哥陪你喝酒!”
乔舒哭笑不得,“喂,她可是我姐们。”
乔楠无辜地眨眨眼,“就因为是你姐妹,我才屈尊相劝啊。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干啊。”
陈霖已然抬起头来,看也不看乔楠,“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乔楠盯着她的背影,喃喃说:“很有气质啊,这个妞。”
乔舒没好气地说:“是姐姐,不是妞。我警告你,你别打她主意,她跟你不是一路人。”
乔楠白她一眼,站起身来,“你越来越像你妈。我也去洗手间。”
乔舒拿他没辙。
两兄妹感情至为深厚,什么话都不介意摆到台面上来说。乔舒十九岁便扮过他女朋友,为他踢走旧爱立下汗马功劳。年纪稍长,她便十分后悔,每每想起,总要捉住他痛斥一番。
乔舒独自一人又再叫了杯薄荷酒。
再度有人趋近来招呼,“嗨。”
还很熟络的口气。乔舒不耐,难道这年头,她这类型的女人开始走俏?
她刚要粗鲁地回句“很熟吗?嗨什么嗨”,话未出口,便已看清眼前人,正是夏景生。
乔舒一惊,顿时别过头去。
夏景生径直坐下来,目光中闪过一点欣喜,“我猜你总会再来,已经连续一个月在这里等你出现。”
乔舒皱紧眉头,完全忘记了要在他面前保持一点风度,“喂,我说,你能不能别来烦我。我真的没空应酬你。而且我告诉你,乔舒已然今非昔比,不再对别人的老公感兴趣。”
夏景生凝视着她,“是你的真心话吗?”
乔舒答:“是的。”
夏景生摇摇头,“你一说谎话眼睛就不敢看人。”
乔舒懊恼得要死。幸好陈霖回来,看到陌生男人,有点吃惊,“朋友吗?”
夏景生站起来,礼貌地躬躬身子,“我再给你电话。”
陈霖显然已经恢复平静,打量着夏景生的背影说:“看上去不错的一男人。但比起你家周臻书,仍然差之毫厘。”
乔舒索性说:“我离婚了。”
陈霖的嘴张成了O型。
乔舒自嘲地笑道:“这女人难道是疯了?”
陈霖也轻轻冷笑,“我哪敢嘲笑你,我不过也是疯女人一枚。看起来,你的疯比我的有价值一点。你的换了自尊心,我的恰恰相反,失去了自尊心。”
乔舒说:“来来来,喝完这一杯,咱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个艳阳天。没啥了不起。”
陈霖有点失笑,“真这么看得开?”
乔舒泄了气,“那还能怎么办?总得活下去。不鼓励一下自己,怎么坚持?”
陈霖端起杯子,“说得好。”
两人在酒吧门口分手。
回到家已然近十一点,乔舒胡乱冲个澡,打开电脑。樊越发来新邮件,“近日回国,可有兴趣会晤一面?”
乔舒有些惊喜,不知道为什么,与这位樊越有些莫名的亲切感,几次交谈下来,不像是生意上的伙伴,倒像是有了些朋友的情分。
她回过去,“好啊。不过请做好心理准备。非国色天香,非丰乳肥臀。”
樊越:“我雷点高,没关系。”
乔舒:……
乔舒:“我今天跟人打了一架。”
樊越:“什么人?”
乔舒:“女人。”
樊越:“你赢了吗?”
乔舒:“赢了。”
樊越:“要再接再厉哦。”
乔舒啼笑皆非。
和樊越这么胡吹乱侃一番,乔舒的心情好多了。她最后敲一句,“看来以后要多多锻炼身体才行,才打这么一架,就累得不行了。爬上床睡了。晚安,同学。”
樊越回:“晚安,同学。”
乔舒笑着打个哈欠,心满意足地上床去。
半夜里突然刮起了大风,乔舒被惊醒了。只见窗外电闪雷鸣,偶尔还夹杂着谁家玻璃被吹落砸碎的声响。
乔舒心里害怕,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像是要从窗外直劈室内似的。雷声沉闷,就像在耳际怒吼。N市虽然夏季常有暴雨,但几乎没有过如此声势浩荡的。停电了,屋子里只偶尔闪过闪电的光亮。
乔舒再也睡不着,又不敢起身。半天才在枕边摸着了手机,鬼使神差地发了条短信给周臻书,“你怎么还没把钱打给我?”
一点完发送她就后悔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只想起了他。他怎么会理她?又是一场自取其辱,她几乎要咬舌。
短信很快回复过来,“哦,不好意思,最近事儿多,给忘了。明天吧。”
乔舒有点惊喜,没想到他会回复,于是再发,“堂堂周总也欠债不还?这才多少钱。”
周臻书回,“我还真就欠了。怎么着?”
乔舒又惊又怒,这个人脑袋被门夹过了吧?怎么突然间变得无理又无赖起来。
乔舒恨恨地发,“老娘明天上门找你算账!”
他回,“嘘,斯文点,你最多只能自称,老婆。”
乔舒的心突然一动,他什么时候跟她这样调笑过。他们之间,向来只有一个形容词—相敬如宾。
床头的小灯蓦然亮了起来,来电了。窗外的风雨雷电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停歇。
乔舒搁了手机,下床到厨房找水喝。
她也努力过的。早上不到六点便起床,细心地择点菜叶子,混着瘦肉剁碎,然后放紫砂炖锅里熬粥。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煎蛋,冲牛奶。一一摆上桌,连晨报也取了来搁好。
有时候他也坐下来,但目光只落在报纸上。更多的时候,他总是说:“约了客人吃早茶,走了。”
再多热情也会渐次消退。
她打开电视看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