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殷凌的判定——面若冠玉的宫煜是阴险攻,而冷漠俊雅的萧珞则是闷骚受,谁让完全不同流的他们总是同进同出。
宫煜虽不明白,但猜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他更多的兴趣在于——“小朋友,你们说的‘她’是谁啊?”
童撤看了萧珞一眼,才轻声说出四个字:苏樱学姐。
才貌双全、文静优雅的苏樱是萧珞暗恋明追执著了十年的青梅姐姐。高中那会,她就是全校男生捧在心上的美女,有气质,有才华,标准的梦中情人。
宫煜反应快,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前后关系。他立刻放下身段,握住了萧珞的手,狠狠抛出一媚眼:“萧哥哥,帮弟弟我在苏姐姐面前美言两句吧,放心,虽然我天生丽质,但绝不会打她的主意,比有狼子野心的人安全多了,还可以变着法子给你们制造爱的拥抱,所以所以……”
所以所以,他们还真的全考上了竞争激烈的文娱部。
直到离开教学楼,殷凌还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她考上了!用一首痴情的老歌,博得满堂喝彩,最后在苏樱炫目的微笑中,拿下了一个名额!
当时她还有些紧张,因为坚信后门关系,才大胆放开,没想到竟唱得特别出色,深深的,浓郁的,有些迷醉的痛。
苏樱还逗她开心,说:“小丫头长大了,知道情滋味了啊。”
情滋味吗?殷凌侧首,不自觉地看着脸色难看的萧珞,不知为什么,心有点儿痛。自认识他起,就知道他的痴迷,及苏樱淡淡的拒绝。
那时的她天真冲动,对他这种无望的爱是多么的不屑,可现在呢?她却只期许这样一份感情,不求轰轰烈烈,只愿天长地久。
殷凌不由握住宫煜的手,慢慢地在月光下,踱步。
回程的三十分钟,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因为苏樱学姐的身边站着另一个男生,没有萧珞出众,却拥有她甜蜜的微笑。
萧珞又一次失恋了,伤他的人,依旧是她。
原来,切肤之痛也可以叠加。一次,比一次,痛更深。
月光洒在他骄傲的面容上,那不曾褪去的平静,掩不住狭长的眼角上,一滴不甚明显的透明。
那一瞬间,有一种强烈的冲击,敲中了殷凌的心。喉咙仿佛被什么堵着一般,闭塞得无法呼吸。
几乎是仓皇的,她狼狈地扔下一句“我们先走了”,就拽着童撤匆匆地逃开。
沉重和压抑一直维持到她们回到寝室。李茜和吴夏雪还以为她们双双落选,不知所措的模样倒让殷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腼腆中难掩自得:“落选?凭咱四个的能耐,怎么也给他横扫千军了,区区百人竞争又算得了什么!”
童撤挑了挑眉,投向她的目光中满满都是调侃:“呦,刚才是谁在那里战战兢兢,恨不得夹着尾巴逃跑的?”
殷凌使劲儿装傻:“谁啊?咋这么没出息?”
李茜见她们恢复了以往的疯癫,总算松了口气:“拜托,没事别搞张丧亲脸出来吓人好不好,到底出了啥事儿?”
一针见血,殷凌和童撤再度沉下脸,大概交代了一番。
等明白了怎么回事后,吴夏雪反而松了口气。没有亲见萧珞的失意,跟他也没什么感情,对那种仿佛小说中才有的执恋更是泛泛,自然显得比较冷漠。
李茜熬了许久,才勉强迸出一句:“原来萧珞那个老学究这么时尚,还搞姐弟恋哪!”
无语望天。
殷凌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失望,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憋得她一夜未眠。
萧珞扬起下巴的骄傲,默默吞下泪水的悲伤,仿佛着了魔般镌刻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直至天明。
身体虽然疲惫,脑子却特别的清醒。殷凌烦躁地跑下楼,才发现今天站岗的还多了刻着“我是霸王龙,生人切勿近”字样在脸上的某人。平日喜和宫煜打招呼的女生,今天也都刻意和他们保持着绝对距离。
殷凌看得出,萧珞的脸色真的很差,那种灰暗已不单是失落,更有种憔悴的疲惫。她疑惑地瞄了他一眼,转而把宫煜扯到一边,低声轻问:“喂,他是怎么回事?”
宫煜讪笑,亦是一脸灰暗:“昨儿个,这家伙一直板着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把郭家他们给吓到了,气氛紧张得要命。我就出去买了几瓶酒,原本想让他好过点儿,好说歹说骗他喝了点儿,没想到他完全不行,几杯黄汤下肚就彻底完蛋,酒品差得跟什么似的,挡都挡不住,大吵大闹了一整晚,可把我们折腾死了!结果今儿个,他大爷瞧着比我们还累。”
殷凌抽了抽嘴角,不很同情地瞥了他一眼:出这种馊主意,活该!
宫煜尴尬地抬脸,伪装四十五度纯洁望天,却被她暴力的一巴掌拍得形象尽失。有些委屈地摸了摸痛处,他将热腾腾的早饭递给她,一脸歉意:“今天就不送你过去了,得带那家伙。”
殷凌理解地挥了挥手,宫煜却看着她,欲言又止,犹豫了下,才在她不耐的目光中,突然伸手摩挲着她的黑眼圈,轻语:“殷殷,不要爱上心里有别人的人,会受伤。”
她一怔,一口气哽在喉咙,仿佛压抑着心脏的跳动,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带着一脸隐忍,转而走向那个她想看又不敢看的身影。
垂下的眼眸盯着脚尖,别扭的内八字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不安:那些她都知道,只是……
心,不由人。
那一幕她看到了,便注定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