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森和汪露露抱着霖霖前脚刚刚踏进家门,汪明才便迫不及待地宣布刚刚和葛承艳作的决定。车,一定要买,说什么都要买。不蒸馒头争口气,说什么都得让霖霖坐着自家的小车打预防针。
吕森都快听傻了。为了打针就要买辆车,要是上幼儿园,难道还要找个专职司机吗?搞不好上学的时候还要配备一驾家用飞机。“爸,不用。预防针一个月打一次,我和露露带孩子去就行,您就不要担心了。”
“那怎么行?绝对不能让孩子受苦。瞧瞧今早那个出租车司机,把他狂的,像这种人就得治治他,我们买车,让他拉不到活儿,挣不到钱。”显然,汪明才仍然有气,而且气性还很大,这么久了他对拒载的事情仍然念念不忘,而且一提这事就语无伦次。
“再说吧。”汪露露把孩子交到葛承艳手里,扯着吕森往外走,“上班,上班。”
吕森心领神会地跟了出来。
“我爸正在气头上,不要当真。车子不买,我们现在手头紧得要命,哪还有钱往那里投?”汪露露对车子不太了解,她只知道买了车子就要加油,油价现在涨得飞快。今天涨5毛,明天涨8毛的,天天为了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很不划算。
“对,你说得对。”吕森能说什么?就算他有想法,也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在汪家,自己始终是个外人,不为别的,就因为没钱。这年头谁不是看钱说话,在一个家庭中,谁的收入多,谁说的话就越有分量。吕森比汪露露挣的多,这不假,但汪明才爱女儿,所以见不得女儿受苦,因此,他全力以赴地维护着女儿在家庭中的主导地位。只要是女儿喜欢的,他出钱买,只要是和女儿同龄的孩子有的,就算汪露露不要,他都会削破脑尖想方设法地让女儿接受。买房如此,难道买车也是如此?
吕森的沉默往往会激起汪露露的同情心,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吕森所处的位置非常尴尬。
“你喜欢车吗?要不我们贷款买吧!”汪露露知道男人都喜欢车,车子是身份的象征,除了代步以外,还可以招来若干妙龄美眉的目光。
“喜欢,我什么都喜欢,可我没钱。”吕森说的是事实。三十出头,正值当年,当然是什么东西都想尝试。
“喂!你怎么说话呢?”汪露露没觉得自己哪儿说错了,怎么就讨来吕森这么一句?难道讨好对方也有错?
“怎么说话?你说怎么说话?这也要买,那也要买,什么都要买。钱,哪来的钱?我总不能指望着你父母养活霖霖吧?拜托,我们是霖霖的父母,让我们行使一下义务好不好?”吕森怒了,原来他也在生气。
汪露露愣住了,一向脾气良好的吕森居然生着闷气。难道和父母住在一起就会产生矛盾?
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心烦的时候,看什么烦什么,听什么讨厌什么。
汪露露不想在马路上和吕森争吵,她觉得丢脸。要打也是回家打,可现在家里有汪明才和葛承艳,所以,连打架的场地都没有。罢了,忍着吧,说不准什么时候遇到哪个倒霉的家伙就成为出气筒。
就这样想着,闷着一肚子的恶气,汪露露沿着马路一步一步地走到单位。这种事情她在小时候做过,当时汪明才外调到广州出差半年,葛承艳独自一人带着汪露露生活。那时候流行自动铅笔,班里的同学都有,可汪露露没有。她向葛承艳要,可是葛承艳由于工作太忙,忘记买给汪露露,结果造成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小丫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汪露露不知道那个时候那么小的年龄自己怎么可以从家一直走到火车站,也不清楚当时是哪个念头支撑着她勇往直前,反正她清楚,找到爸爸就有自动铅笔,想要什么爸爸就会给买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汪露露不再是那个为一支自动铅笔就会离家出走的小姑娘,真正能够让她独自一人走这么远路程的是那个男人,那个从农村出来的凤凰男,是汪露露这辈子跟定了的男人,这个男人也是孩子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