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三年前写毕业论文,在论证“人的欲望”一题,我说人的欲望皆因性欲而起,没有性欲没有战争、没有性欲没有偷情没有妓女没有贪官污吏、没有性欲嫖客绝娼妓良……谁不因一栋房子一名娇妻追名逐利。房子的主要用途,除了安居就是做爱,它是受伤皈依的温柔乡,也是欲念横生裙下死的温床。从整体上讲,这篇论文前两点凸出,中部略有漏洞,比李卓他们写得好。但这段论证成了把柄,论文导师将我一番训斥:“你脑子坏了还是进水了?”导师向来温文尔雅,从不说脏话,那天破例,端的是气得肝炸肠裂。

收班车乘客稀少,司机开成脱缰野马,夜风从窗口呼啸而入,心头疑窦顿生:雁翎的爱稳固吗?我并非不信她的真挚,都市女性,一旦沾染世俗,免不了混入红尘。公车抵达成仁站,她已沉沉睡去,嘴角微翘,柔荑搁我裤裆上方,像要抓住什么。我不忍将她扰醒,心想她这柔荑一旦抓紧,将会握住我命根,那是我们婚姻和谐的保障之一。如此这般自慰,司机已不耐烦:“车都到站了,你俩磨磨蹭蹭做啥子!”我赶忙将她摇醒,她对我又推又挠,说:“熊奇你真坏,打断我的美梦。”我问她是啥美梦?她抛来媚眼,神神秘秘地说:“不告诉你。”

回家我将存折锁进抽屉,雁翎在背后指指戳戳:“才八万块而已,跟捡了个聚宝盆似的。”我听着不是滋味,啪地上锁,说:“你们全家除了爱钱还爱啥?”她呆立当场,我按不住火气,说:“你老汉有本事,怎么不当克林顿,你老妈有追求,咋不做阿罗约?”她小脸一阵红一阵紫,我又继续啰唆:“若不为结婚,老子才不要这钱,这是他们的五年积蓄!”话音刚落,她小嘴扁了又扁,憋了几下,倒也没哭出声,说:“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我越说越气,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说啥。她一看就笑了,说:“男人婆婆妈妈好没风度。”边说边进攻我下盘,折腾几秒腰下蓬勃而起。情至浓处,雁翎意乱神迷地问我爱不爱她,我一心发功,说:“这话你都问我一万遍了。”她不依不饶:“到底爱不爱我?”我有些气喘,说:“爱爱爱,爱得死去活来,我倒感觉你不爱我。”她娇躯痉挛语无伦次:“爱爱爱!”

这几年我常炒老板鱿鱼,缘由种种,不因工资可怜就因企业管理出漏洞。第一次打工,试用期老板开价一千二,当时法制意识淡薄,没签字画押,发饷时老板只发一千。我气得在心头操他八辈子老娘,我那时出道不久,对人世懵懂、彷徨,但并不代表我没气魄。一日中午,老板在办公室给情人打电话,我冲进去,翻出《劳动合同法》某章某条,说他不但不和员工签订劳动合同,还恶意克扣员工劳动成果。老板经过大风大浪,却也知我真要告他,麻烦定是不少,便支使财务划了钱到我卡上。杨伟说,我们和猪没什么分别,身价高低,不单取决于肥瘦,气魄也很重要。温顺的猪饥饿时啃圈拱圈,常被主人抽得皮裂嘴歪;若是野猪,主人便畏惧三分。

去年寝室兄弟搞联谊,说到彼此的职业史,大家矛头指向我,说我犯了“不忠不诚”的职场戒律。我嗤之以鼻,综观这几人,没一个好东西,个个心怀鬼胎,千方百计吃回扣贪公款。社会上有两种坏人,一种深藏不露,一种喜怒于形,李卓说我是后者,吃亏多占便宜少。此次辞职,纵然危机当前,老板亦十分不舍得我走。我去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明目张胆地和前台接待调情,女接待面对我也不躲避,估摸是被他吃过了。老板拍拍女接待的屁股,问我下海单干的事是否属实,我抱拳一笑,说“视死如归”。他就说:“你要是留下来,我马上把阮二炒掉,工资给你涨一倍。”老板态度大转弯,我倒不觉惊诧,公司最近又找了两个大客户,指名道姓让我负责他们的案子。我粗略作了计算,这份工资的诱惑力异常刚健,换作以前,我没有理由拒绝。就目前看来,金融危机对广告业的冲击日趋明显,公司与公司的竞争硝烟弥漫,用优质服务留住客户才是生存之道。略一思忖,我给老板散了一支阳光娇子,牛皮烘烘地说:“老大的心意我先领了,咱俩日后肯定有合作机会,到时我做甲方你做乙方。”他一阵牛笑,说:“你不在广告行业混,真是可惜了。我欣赏你的闯劲,希望你破冰疏流,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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