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5)

  

樊一风正在喝药,他“嗯”了一声,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药的味道很难闻,他却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口气喝得见底,然后把药碗往桌子上一放,站起来往外走去。

他把周令西的房间安排在自己住的荷香院中,离他的房间仅隔了中间的荷花池。现在已经是深秋,荷叶大多枯萎了,原先那象征着旺盛生命力的肆虐的绿色早就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落寞的枯黄,不过有几片生命稍微顽强些的荷叶还在挣扎着保持着最后一丝绿意。风吹过,它们左右摇摆,发出嚓嚓嚓的细微声响。

“咚咚咚——”樊一风敲了三下门。

结果在樊一风的意料之中,没有人答应。不过他可没有霓裳那么好的耐心,他没有固执地继续敲下去,而是一掌把门给震开了。

几乎是在门开的那一刹那,一个白色的东西朝樊一风径直飞过来。樊一风头一偏,轻而易举躲过。他瞄了地上的枕头一眼,不怒自威,“闹够了吗?”

“滚——”

“还在为前天晚上的事生气?”

周令西根本不想理樊一风,也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她想了一整晚,究竟是要杀了他然后一走了之还是继续忍辱负重,等找到摄魂铃再报仇。再三权衡之下,她还是理智地选择了后者。为了师父,为了天地门,她都不能逞一时之快而不顾后果。

“西子,算起来你嫁进神兵阁有一个多月了,理应去见见我爷爷他老人家。”樊一风用的是商量的语气。

忍辱负重,忍辱负重,忍辱负重……周令西在心里默念。

“好吧,你等我换身衣服。”门又重新关上了。

刚刚还是一只怒气冲冲的老虎,一转眼却像是温顺的小羊羔子,对于周令西这瞬间的巨大变化,樊一风显然还没适应。他不由弯起嘴角笑了笑,背着手站在门前踱步。

大约一盏茶时间后,周令西出来了。令樊一风感到意外的是,平日里见到他就像小老虎一样张牙舞爪的周令西倒是很懂礼数,这是她第一次见夫家长辈,她特意穿了件红衣服,看着也喜庆。

樊一风很满意,“不错,你穿红色倒是挺好看的。”

周令西深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微笑,“是啊,我穿什么衣服都好看,走吧。”

两人男才女貌,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去厅堂的路上,下人们窃窃私语。

“少主和少夫人真是般配。”

“是啊是啊,少夫人乃堂堂天地门的大小姐,是名门之后,只有她才配得上我们的少主。”

“少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管是紫流云还是舒碧月,都比不上少夫人呢。”

“那又如何,少主真心喜欢的人是洛仙子。”

“……”

樊雷坐在堂前,看见孙子和孙媳妇终于能一起来给自己奉茶,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樊一风自幼丧父丧母,是樊雷亲手把他拉扯大的。对这个孙子樊雷自然是疼得不得了,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包括婚姻。他千挑万选,最终选上了微雨山庄还未出阁的三小姐,和神兵阁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且听说那位宋三小姐也是一位远近闻名的美人。

这么多年来,樊一风一直不肯成亲,外面流言四起,可把他给急坏了。于是他不惜答应孙子同时纳两名青楼女子为妾这一荒唐事,也要了了自己早日抱重孙子的心愿。

也正是樊一风要纳妾的这一无理要求惹恼了微雨山庄,他们只答应将庄主的义女嫁进神兵阁。毕竟是神兵阁理亏在先,他也认了,只要对方是微雨山庄的小姐,只要能对神兵阁有利,是不是亲生女儿又如何。

樊雷不曾料到的是,樊一风歪打正着,娶到的居然是金陵天地门的大小姐周令西。天地门势力如日中天,无论对樊一风还是对神兵阁,这都是天大的好事。

“爷爷,请喝茶。”樊一风将茶盅递给樊雷。

樊雷接过来喝了一口,眉开眼笑:“风儿呀,以后一定要对媳妇好一点,知道吗。”

“风儿明白。”樊一风点头,从后面轻轻碰了碰木头般的周令西。

忍辱负重!周令西暗自握了下拳头,从霓裳手上接过茶盅,“您喝茶。”

原谅她吧,打死都叫不出来爷爷两个字,那是樊一风的爷爷,又不是她的,她的爷爷早就化作一抔黄土了。

樊雷没有计较这些细节,能看见周令西回来,他已经很知足了。

“你叫西子是吧,”樊雷面对孙媳妇,眼睛里都能溢出笑来,“以前事都过去了,咱不提。从今往后我希望你能和风儿好好地在一起,早点给我生个曾孙子,哈哈。”

忍辱负重,忍辱负重!

“呵呵,我会尽力的。”周令西挤出笑容。

末了周令西在心里补充一句:尽力个头啊,想抱曾孙自己生去!

樊一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

周令西就是看不惯樊一风这种深沉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中一样。她周令西可也不是好欺负的,他想怎样,她偏偏就不如他的意。

“爷爷,”不蒸馒头争口气,爷爷就爷爷吧,周令西豁出去了,“我想让她们给我敬茶。”一边说着,周令西指了指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紫流云和舒碧月。

顿时,紫流云和舒碧月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彻底黑到脚。

樊雷被周令西这一声“爷爷”给砸晕了,乐得轻飘飘的。他想都没想,一点头,“好,当然好。西子是正室,流云,碧月,你们给少夫人敬茶吧,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紫流云和舒碧月不情不愿地端着茶杯,周令西很怀疑她们心中的怒火能把杯子里的茶给煮开了。她甚是得意,所以觉得这茶闻起来也特别香。

喝完茶,周令西刻意瞥了樊一风一眼,他却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快的样子,好像樊雷说得对,那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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