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这封信,请三皇子代为转交小寒。”
北靖王一怔,“明天你们便会相见,你为何……”这时,他面色忽然大变,一把握住金承俊的手腕——那手已在不自禁地发抖!
“你、你……你难道自己也服了这瓶毒药?”北靖王震惊之下,一时手足无措,忙一路封了他心口十几处大穴,以免毒气上攻,失声,“为什么!为生那么这么做?”
金承俊淡淡一笑,“我……我给皇上用了足量的药,剩下的……全自己用了——你不介意吧?”
“这可怎生是好?这药没解药!”听得他亲口承认,北靖王一时怔住,“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你怕我信不过你,要灭口么?我……我难道是这种人么?”
然而,说到最后一句,他的气势也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
——不错,他其实就是这种人……
如果金承俊不是自行服下了毒药,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消灭后患!
“皇子陛下……误会了。”金承俊脸色愈见苍白,连指甲也成了诡异的紫色,“弱兰死后……在下已有弃世之意,如今……如今小寒已脱险,再无所念……”
北靖王连忙扶住他欲坠的身形,虽然已经要如愿以偿地君临天下,一切后患也就此扫平。但是看着垂死的绝世高手,他心中也一阵悲痛莫名,目中垂泪:“金兄……何苦如此?日后思寒若得知,你叫她何以自处?”
“小寒……不会知道的……”金承俊挣扎着说道,指着桌上那封信,“把信交给她……以后请好好对待她!记住……”
他语声终于缓缓低了下去。
午时。
终于到这一刻了。厉思寒在囚车中看着四周围观的人群,又看了看快升至正中的太阳。她心中突然有些想笑——死亡,原来就是这样容易的事情?就像是看着台上做戏一样呢!
忽然路边人声嘈杂,人群中几十个平民正在哭叫着挤上来,为首一名老汉他一手挽着篮子,另一手拖着一个女子,来到囚车边,攀着栅栏哭道:“恩人哪,你是个大好人!老天咋地不长眼呢?”
“你是……”厉思寒奇怪地沉吟,一时却觉得眼生。
“俺家六口人在旱灾中还活下两个,全亏了恩人您呀!俺姓刘,您忘了?”老汉跟着前进的囚车边走边拭泪,他身后几十个人齐声道:“恩人!您忘了么?咱全是射阳县的百姓哪,前年那场旱灾……”
“还有我们,恩人!我们是从潮州来给您送行的!”那群人纷纷嚷了起来,连哭带叫,乱成了一团,跟随的差役怕出乱子,忙上前拦住众人,不让跟进场中,“下去,下去!穷鬼们,再乱叫可要全关进牢里去!”
“众位乡亲你们回去吧!”厉思寒怕百姓们吃亏,忙道,“你们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她声音已哽咽,至少她已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是有回报的!并不是没有一个人理解她、站在她一边。这,便已足够了……
囚车已驶近了刑场,厉思寒狠狠心扭过头去,不再看百姓们一眼。
“等一等!”突地人群中有人喝止。囚车停下。发话的是个高大的布衣青年,他从人群中走出,向囚车走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同人犯讲。”他的语气是命令式的,威严而淡漠。几名官兵怔了一下,随即大骂:“小子,你找死啊?你以为你是谁?”
那布衣青年不答,伸手出示了一枚玉玦。
“平乱玦!”几名官兵大吃一惊,立时闭嘴退到了一边——那,时当今皇上赐给刑部的最高令符,可以号令全国上下的各处衙门。
“厉姑娘。”那高大的布衣青年来到囚车前,轻轻唤了一声。
厉思寒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问:“是你?……你,你的脸上……面具呢?”
不错,眼前这个俊伟磊落的高大青年,正是名震天下的铁面神捕!他脸部的线条刚毅而英朗,只是左边脸上的肤色略白——她从没想过,他会以真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