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面是一个中等大小的院落,四面围墙高起,正中一座雕梁画栋的小楼,边上有数间侧室,院内栽满菊花,散发出怡人的香气,四角各有一棵又高又大的“鬼月乔”,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同时发出耀眼的金光,照得院子异常明亮。
周旨站在小楼前,双目略显迷惘,叹道:“自从杜公去后,小楼一直封闭,已经好多年了!”
英台感到不解,问道:“难道说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进去?
周旨点点头:“不错,杜公临走前交代,未得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进小楼半步。我当年便是他手下牙将,军令如山,自然不敢违抗。新主拥有小楼的钥匙,您请自行开门吧,我就不进去了。
山伯稍感迟疑,停了片刻,缓缓走上前去,将钥匙插入锁孔里,用力摇晃了几下,才将几乎生锈的长锁打开。双手推开房门,首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入门看时,只见前后窗子紧紧封闭,香炉里满是香木灰烬,想来是杜预临走前燃起的,目的是为了驱霉防蛀。
屋内比较宽敞,设施一应俱全,屋角一个木质楼梯,可以通往上面的阁楼。
英台站在房内四处观瞧,令她感到欣喜的是,虽然时间过了很久,各种家具还保存得好好的,而且积尘甚少,只要稍加清理,便是一个很好的住所。
她首先推开前后窗户,令鬼树之光穿窗而入,然后对站在门外的周旨道:“周大哥,您进来吧,杜公不在,而且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来,他说的话就不必遵守了。
周旨大手一挥,断然道:“不可!人虽不在,言犹在耳。若是违背,我心难安!新主请在此休憩,茶水饮食一会儿便有人送来。我要去陪陪邓香,而且店里还有生意需要打理。
山伯笑道:“休憩就免了,我们跟你过去,大家一起聊聊,顺便了解一下本地的情形。
来到店中,只见邓香正跟两个侍女聊得火热:“杜鹃、杜芮,你俩在这儿多少年了?还能干下去吗?我看周旨做将军还行,做生意就差强人意。好好的茶馆没有客人,怎能经营下去?”
侍女还没答话,就听周旨笑道:“又在说我的坏话!我做生意差强人意?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现在鬼市开茶馆的有几家?哪家生意在我之上?不是我一个人生意不好,是大家都不行!”
邓香反驳道:“杜公在的时候怎么那么好?你自己水平不够,还能怨别人吗?”
“那不一样!人家是冲杜公的名望来的,主要还是为了交流修炼心得,并非单纯为了喝茶。”
邓香笑了笑:“我看你不如将茶馆改作酒肆,那样保管客人还多点儿!”
“这个……”周旨露出为难的样子,“我也不是没那样想过,只是若改作酒肆,就要聘请厨师,改建厨房,更换餐具,每一项都需要资金呢!不瞒邓兄你说,杜公当年留下的资金都被我消耗光了,现在只能勉强支撑着,过一天算一天了!”
说到资金不足,一个容颜俏丽,身材单薄的侍女笑着插言道:“这不是说笑!周哥上月只给我一个冥币的工钱,说是等以后生意好了再给我补发。”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淡黄色的纸片,平放在桌上。
邓香一见便替她叫起屈来:“哎呀呀,只是一个铜币啊!可真够小气的!”
周旨面皮发胀:“叫什么叫!我不是说了吗?等到鬼月,生意定然好些,再给她补发!”
英台伸手拿起纸片,凑近眼前细看,见其足有两寸大小,质地很薄,乍一看仿佛祭祀所用的圆形冥纸,摸上去却硬实得多,正面印了“铜币一两”,反面印了“冥司监制”,禁不住惊讶道:“这就是冥币?敢情本地交易就用这个?”
周旨点点头,压低声音道:“这是最小的币种,上面还有银币、金币,嘿嘿。”说着斜眼望向插话的侍女,“我说杜芮啊,你也不要怪我,谁叫鬼市的税率那么重呢!再这样下去,连续三月交不上税款,房子都要被人家收去了!你总不想被人家赶出鬼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