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头散发的嵇康也同意他的说法,将头发猛地向脑后一甩,说道:“相传远古时代有所谓的‘贤人’,能够 ‘法则天地,像似日月,辨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于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同时也有所谓的‘圣人’,可以‘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行不欲离于世,被服章,举不欲观于欲,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长生久视。’只是我一直怀疑,这种传说中的贤人、圣人是否真的存在?”
此言一出,惹得众人纷纷神往,然后又一一摇头:“几曾见过儒家长生不老的?所谓圣人不外三皇五帝、孔子、孟子而已。孔子才活了七十三岁,孟子也不过活了八十四岁,连百岁都不到呢!”
山伯也跟着摇头。他只觉得贤人、圣人的称谓很熟悉,却没见过真的圣贤。可惜这不是科举考试,要不然,他也可以侃侃而谈说上半个时辰。
只有五行门主邹凡竖起食指说道:“诸位听我说一句!五行门虽然是个小门派,却也渊源流长,况且历代祖师都有手记留下。其中第一代祖师邹衍曾经说过:儒学并非由孔孟二人所独创,而是古已有之,谓之‘古儒’,都可以跟神仙直接沟通,就像那些传说中的大巫一般。况且,同是圣人,孔孟虽不能长生,三皇五帝却是神仙之属,而且是身为五老帝君,个个功力通玄,号令神仙数十万。正是因为这层因素,敝派才禁止门下闯入帝陵。”
听他这么一说,山伯忽然想起自己的来意了,禁不住一拍大腿:“嗨,我怎么把自己亲身经历的事都忘了!禹帝之陵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奇迹嘛!”
虽然听邹凡说得煞有其事,刘伶等人却还是不信,纷纷道:“此言不通。若说‘古儒’能够沟通神灵,为何到孔孟这样的大儒却偏偏不行?是因为二人德才不足?还是因为儒学失传?”
邹凡面对众人诘难却显得不慌不忙,抖抖身上的丝袍说道:“这其中有一个关键,涉及到一个故事,其实大家也该听说过,那就是黑帝颛顼‘绝天地通’的壮举。黑帝眼见神仙经常扰乱百姓平静的生活,于是命两个孙子一个将天往上扯,一个将地往下拉,于是天地便分得远远的。从那以后,天仙不能随意下凡,巫师和‘古儒’也都不能沟通神灵了。”
一番话听得众人瞪大了眼睛,虽说仍是半信半疑,却也打心眼里宁愿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宁愿给本土之学增加一条出路。
山伯更是大叫可惜:“如此说来,真正能‘成仙成圣’的儒术就这样彻底失传了?”
邹凡跟着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谁让我们生得晚,又有什么法子呢?”
令人敬畏的老和尚法显终于领着另外两个人走了。压在白衣少女素梅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只见她剑已入鞘,席地坐在酒坛边,正面带微笑欣赏许仙皱着眉头喝酒的痛苦表情。
许仙好不容易喝完了最后一滴酒,只觉得四肢发麻,昏昏欲睡,脑袋又重又痛,简直难受极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遥遥晃晃走向竹林。
少女见他走得艰难,不得不伸出手来扶在他的腰间。
盏茶工夫,两人再度来到竹屋之前。
却见那几个狂士还没有喝醉,依然在一边饮酒一边打铁,口中叫嚣着,说是要铸造一支干将、莫邪出来。
刘伶的上衣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露出精瘦见骨的胸膛,迎着阵阵寒风,也不觉得冷。看见山伯脚步不稳的样子,他禁不住摇摇头,皱着眉头道:“资质太差!才一坛酒就醉成这样!这样下去何时方能完成炼精化气的功夫?”
许仙醉眼朦胧地望着他,苦笑道:“师傅,弟子弄不明白,喝酒就是喝酒,怎能跟炼精化气联系在一起?”
刘伶瞪着眼睛问道:“你小子知道什么是‘炼精化气’?”
许仙挠着头皮道:“弟子刚入师门,修道尚浅,还请师父多加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