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吃里爬外(4)

不过孟振荣也暗自下了一个自我安慰的决定,这种偷偷摸摸在背地里建“老鼠仓”的事情,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不是孟振荣不再想赚这样的快钱了,而是他自己对自己的前途开始担心起来。觉得钱这东西,赚到一定的时候,都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数字符号。对于许多中国人来说,一亿元这个数字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而自己仅用了五六年的时间就完成了这样一个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飞越。到了这种地步的时候,账上多一个零和少一个零,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很大的区别,也没有更多的意义了。对于追求金钱的欲望,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淡漠了。在这个时候,孟振荣更多的考虑是如何才能更好地保住他的位置。如今权力的诱惑,对孟振荣来说具有了更大的吸引力和诱惑力,要使自己在这方面能有更大的成就的话,就一定不能在经济问题上出任何的纰漏。尤其是在现在,一方面就此收手,不再干那种整天提心吊胆的肮脏事情;另一方面,得想办法尽快将已经到手的钱财转移到境外,将所有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全部毁灭。只有这样,孟振荣才觉得可以使自己的心灵得到某种程度上的解脱,可以使自己放下这些年越来越沉重的包袱,去追逐自己下一个的人生目标。

孟振荣将自己的股票清空之后,立即要梁聪将所有的股票全部卖出。但梁聪还有点不太情愿:“师兄,你看行情一直走得不错,有没有必要全部清仓啊?”孟振荣说:“你没有注意证券法已经要正式实施了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出来再说,看看局势会有什么变化。”梁聪说:“我看也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如果有变化的话,也不可能在证券法实施之前的一个多月里,贸然发动这么一次大行情的。毕竟大家都知道证券法的出台意味着什么,显然还没有将该法的实施当成一件重大利空来看待。”孟振荣说:“你可要注意啊,今天又是一根穿头破脚的大阴线了。这已经是这次行情第三次这种走势了,你以为还会像前两次那样,在第二天以一根大阳线将它全部吃掉吗?”梁聪看了一下技术指标:“这样吧,师兄,如果明天不能拉出一根力挽狂澜的大阳线来,我们就坚决地出货吧,你看怎么样?”孟振荣说:“不能等明天结束的时侯再动手了。如果明天开盘后的一个小时内,大盘依然毫无起色,丝毫看不出有力度的上升趋势的话,那就一定得立即出货。”梁聪说:“那好吧,就这样定了。”

第二天,两市大盘不但以跳空低开的方式开盘,而且在开盘之后,指数就如同水银泻地一般,步步走低。梁聪见再等下去,也根本不可能会出现扭转乾坤的大阳线了,于是赶紧开始出货。孟振荣为了配合梁聪的出货,一直在用公司的资金,将梁聪的一部分抛盘给接下来,以避免股价给打到跌停板上。到了7月下旬,孟振荣又借着大盘出现的反弹,将江科股份的股价又拉到了30元之上,并在此区间反复震荡,让梁聪得以从容地出货了结。当梁聪的股票全部处理完之后,孟振荣这才开始将公司的股票逐步减仓,以求获利了结。

陈金泉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股市方面的事情了,每天都在装模作样地早出晚归,好像还跟以往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天,妻子突然问起:“阿泉,我听邻居们近来时常议论股票的事情,都说近来的行情特别好,大家都赚到钱了。怎么没听见你说点什么的?以往每当有行情的时候,都见你是眉飞色舞的,回来后就说今天又赚了多少多少啦。最近怎么根本没听见你谈股市的事情啊?”陈金泉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别听他们在那里胡说八道啦,赚了一点点的小钱就激动的不得了,好像八辈子都没见过钱似的。”妻子又说:“不会的,如果不是行情很好,隔壁的阿香不会这么激动不已的。”陈金泉说:“行了,别烦了好不好,有没有行情我还不知道吗?你去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别唠唠叨叨的好不好。”陈金泉虽然嘴上这么讲,但在内心深处,他也觉得,可能近来股市真的是有行情了,不然妻子是不会这么关注的。

第二天一早,他在街边买了份证券报,到了二沙岛,立即将报纸翻到登载每天行情的那一版,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早已熟悉了的目标——江科股份昨天的收盘价居然冲高到了33元。如果自己不是在一月份被强制平仓的话,自己亿万富豪的梦想已经实现了。浑身的热血逐渐地开始沸腾,一种被捉弄的感觉油然而生。陈金泉开始怨恨,怨恨老天爷不开眼,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让他遭遇到了如此难以承受的灾难。没有多久,怨恨又演变成了无比的愤怒,并将这所有的愤怒全部发泄到了王友正和梁聪身上。自己的过失,显然是这两个人从中捣鬼的结果。哪怕他们能有一点点的同情心,给自己哪怕是稍微再多半年的宽限期,自己也就不会陷入到如今的灭顶之灾当中了。愤怒的火焰终于以势不可挡的势头燃烧了起来,将陈金泉已经压抑了达半年之久的,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复仇之怒火点燃了起来。此时的陈金泉只有一个念头,既然人家不仁,那就别怪自己不义了。一定得找将自己推入绝境的那两个人报仇雪恨才行,让他们也尝尝痛楚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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