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实力站在一起的书生
张謇(1853~1926)中国实业家、教育家。字季直,号啬庵,江苏南通人。清光绪状元。早年入淮军将领吴长庆幕。1895年在南通创办大生纱厂。后又举办通海垦牧公司、大达轮船公司、复新面粉公司、资生铁冶公司、淮海实业银行;投资苏省铁路公司、大生轮船公司等。又创办通州师范学校、南通博物苑、女红传习所等。参与发起立宪运动,1906年成立预备立宪公会。1913年任北洋政府农商总长。1925年大生纱厂因亏损严重被接管。有《张季子九录》《啬翁自订年谱》、等。今有《张謇全集》。
◎实力在他那里多指一国的资源、教育、实业等等,他没有像康有为、孙中山那样的革命家去思索实力的精神、制度、体制含义。没有精神奠基的教育流于奴性的应试教育,没有制度保障的资源是无效和受尽污染的资源,没有政体支持的实业是沙滩聚塔。
◎幸运的是,张謇的事业在当时感动了国人,世所公认,他是中国近代实业史上的第一人。
我们中国的历史,在现代转型完成之前,多半属于帝王将相、圣贤才子、英雄豪杰的历史,这种历史使得名人可扬乡土,正所谓地以人传。它反证芸芸众生的卑微和地方生态的荒凉,必得一二人物出现后才能进入国家社会的“公共空间”。近代中国在现代转型之中,仍受制于这种史观或史实,而湖湘、江浙、广东等地人才辈出,几乎扮演了中国史舞台上的重要角色。但这些名人虽然使得家乡广为人知,其人生舞台多半跟家乡没有关系。翁同龢、李合肥、袁项城、康南海、梁新会,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成功名后并没有多少“回向”故乡的努力。但也有例外,大清的状元张謇不仅跟故乡南通的关系密切,而且在故乡成就了他一生的事业。
说起张謇的科第之路,倒是坎坷可书。科举之途,从秀才、举人到进士,跟当代的高考有同有异。高考是国民学校教育的重要关口,科举则是子民学优而仕的敲门砖。因此,方法、手段相同,目标、路线不同。高考针对青少年,科举则不分童稚少年和苍髯白头。张謇在科举这条士大夫的必由之途上,也走过了漫长的道路。
清咸丰三年五月二十五日(1853年 7月 1日),张謇出生于江苏通州(今南通)海门常乐镇,兄弟五人,他排行第四,故南通民间称他为“四先生”。张家世代务农,到张謇父亲时,已置田二十余亩,并兼营糖坊。张謇少时即表现出了读书人的天分,四岁即能背诵《千字文》,而且一字不差。入邻塾,至十岁时,已读完《三字经》、《百家姓》、《大学》、《中庸》、《论语》等蒙学的基本书籍。从对对子这一汉语教学中可以看出他的聪颖机敏和关怀宏远。他以“日悬天上”即刻对出老师所命的“月沉水底”。十一岁时,老师见一武官骑马从门前而过,即兴作上联“人骑白马门前去”,张謇下联随口而出“我踏金鳌海上来”,比较起来,他的三哥对的“儿牵青牛堤上行”就朴实、浅近了。老师对张謇寄予厚望,但也不溺爱。十三岁时,张謇转学到西亭宋琳处读书,他先后应如皋县试、通州州试。县试通过,而州试成绩欠佳,名列百名之外,受人讥笑。宋琳对张謇大加嘲讽:“如果有一千人应试,取九百九十九名,不取的那一名一定是你张謇 !”由此引起张謇发愤读书,在书房窗户和帐顶上写上“九百九十九”五个醒目大字,枕边置放两根短竹,睡时夹住自己的辫子,稍一转头或侧身就会被扯痛而醒,醒则起身读书,每夜读书“必尽油二盏”,看见“九百九十九”往往泪如雨下,为防夏夜蚊叮虫咬,他便在书桌下摆放两坛,将双脚置于坛中。而功夫也不负有心人,十六岁的张謇就考中了秀才。
因为祖上是三代没有功名的冷籍,为了走上科举正道,经人安排,张謇冒用别人的名义报名注籍,这类似于高考生员假冒籍贯,虽然顺利过关,但张謇冒用的一家贪得无厌、索酬无已,后控诉于官府,借官勒索,于是“冒籍案”发。连年缠讼,使吃了官司的张謇吃足了苦头,家道也转入困顿。幸而通州知州孙云锦、江苏学政彭久余等人怜士惜才,费尽周折,才使张謇重归通州原籍。这样的经历,对张謇来说,可谓奇耻大辱,他后来总结自己的人生心路说:“自弱冠至今,三十余年中,受人轻侮之事,何止千百;未尝动声发色,以修报复;唯受人轻侮一次,则努力自克一次,以是至有今日。”又说:“进德之积分,则在不与世间腐败之人争闲气,而力求与古今上下圣贤豪杰争志气。”
强人第五 张謇(1)
中国男
余世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