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6)

秦母用狐疑地目光盯着兰芝,说:“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说罢定定地看着兰芝。

兰芝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楚与悲哀。

秦罗敷不安地看看兰芝,侧头阻止说:“娘!”

兰芝避闪开秦母怵人的目光,微微低头道:“伯母,我确实不知此事,我也确无邪念,对朋友、对长辈,兰芝从来都是以诚相待,不敢有半点狂悖之语。”

“朋友?嘿,好好好,朋友之间不算帐,各人各思量!”秦母冷冷一笑。

“娘,这些日子我也思量过,可兰芝没有一点失范出格!”秦罗敷盯着母亲。她忽然觉得母亲太缺少对人的理解,同情,太不宽容,如此小心眼神经质,毫无往日那种温良优雅的大家闺秀的教养。

“你啊,罗敷,泪水往肚里咽,还强说是甘露!”秦母看了女儿一眼,又冷笑道。

兰芝越来越坐不住了,终于她起身道:“罗敷、伯母,我告辞了!”

“不,兰芝,我们姊妹还没有好好聊聊呢!”秦罗敷说罢拉住兰芝,又黑着脸对母亲说:“娘,你忙你的去吧!”

“好好好,不碍你们说话。”秦母说罢,知趣地离去。

稍顷,秦罗敷充满歉意地对兰芝说:“兰芝,别把我娘的话挂在心里!”

兰芝沉默了好一会,她完全没有想到原来罗敷也会暗恋上仲卿,可是罗敷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些啊!难道正是因为暗恋的痛苦罗敷才远走他方?阻挡着自己一触即发的情愫?兰芝心里忽然涌上一丝悲悯,定定地看着罗敷,说:“我确实不知道你心里很悲苦!”

兰芝的关切,却又无意地勾起秦罗敷心中的酸楚。她想尽快把情绪控制住,然后像没事一样,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伤感,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爱怎么能分离?!”

“唉,你心中有苦,这也才是真实的你!”

良久,秦罗敷又忍不住试探地:“仲卿,他、他还好吧?”

一阵沉默。

“他还好,可是…”兰芝很想把高炳臣报复仲卿的事说出来,却又犹豫了一下又咽下去了。

“怎么?”秦罗敷急切地看着兰芝追问道,她敏捷地感到仲卿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一定与表哥有关。

兰芝想,既然到这里来找罗敷,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于是,兰芝向罗敷讲述了高炳臣故意报复不给仲卿加薪和换岗位的事。

秦罗敷吃惊地说:“这么看,根子全在我表哥身上?!”

“这些日子,仲卿郁郁不乐,心绪很为不好。”兰芝担忧心忡忡地说。然后又不安地注视着罗敷:“罗敷,我找你……”

一种深刻的同情和怜惜瞬间涌上秦罗敷的内心,她豪气地打断兰芝的话:“兰芝,你不用多说,我会找我表哥说去。”

兰芝抬头感谢地望着罗敷,一丝久违的温暖迅速在兰芝身上膨胀张扬。

府衙书手房里,焦仲卿提着壶给孙少吏倒水,他现在干的活是孙少吏原来干的活。

不过,也正因为孙少吏是自己的好朋友,所以,给孙少吏倒水打杂也没有什么心理不平衡的,这会,孙少吏内疚地起身,说:“仲卿,哪敢劳你给我倒水。”

“我也没事!” 焦仲卿苦涩地一笑,说罢,提壶出去。

孙少吏同情地看着焦的背影。除了怜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帮焦仲卿什么。

这天,焦母在门口晾晒着浆过了的织布。

姑母挽着搭了红布的篮子进来,立即埋怨道:“这些活你还要做?”

“哦,姑母!”焦母转身说。

“媳妇娶了干什么?怎么还要你来做这些活?”姑母仍埋怨地看着焦母。

焦母点着头,说:“也是啊!” 说完又打量着姑母挽着红布的篮子,问:“你这是……?”

“哎?怎么忘了?你生日快到了,今年是你五十大寿啊!”

“生日?五十大寿?!”焦母一边说一边和姑母向客厅走去。

“怎么会忘了,自己五十大寿怎么会忘?我也没有气糊涂,就是不想去做!”

姑母接过焦母递来的茶,吃惊地说:“说什么?五十大寿居然不做?”

焦母在姑母对面坐下,叹道:“仲卿办亲事已花了家里不少钱,现在又多了个口,唉!偏偏仲卿又没有加到俸,哪有许多钱,还过什么五十大寿?”

“怎么回事,仲卿没有加到俸?”姑母吃惊地说。

焦母沮丧地点点头。

“仲卿又勤勉又本份,怎么他加不到俸?这真怪了!”姑母疑惑地说。

“从兰芝进这个门,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大喜的日子,一个丢了红披,一个丢了盖头,第二天仲卿就病了。这不,加俸又没有仲卿的份!”焦母又长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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