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6)

紧随其后的是四个抬着花轿的轿夫,随着乐曲的节奏,也兴备地扭着脚步。轿子跟随摇摆颤动着。

焦仲卿身着大红喜袍,斜挎着大红花朵的斜披,一脸喜气地骑在马上,紧随轿旁。

此刻,坐在轿子里搭着红盖头的兰芝,沉浸在剧烈的幸福里,她的嘴角浮起一丝甜蜜的笑容。颠动、摇摆的轿子也颠得她的心向着不可知的神秘游去,一种全新的生活吸引着她,她不时地微微掀开盖头,好奇地打量着轿帘外面的世界。

小拱桥下,清澈的河水平静地向前流去,一群村姑嬉笑着在河边洗衣,姑娘们听到悠扬欢快的唢呐声,忙抬起头朝这边张望。

这时,迎亲的队伍欢快的向拱桥走来。

姑娘们一边望着越来越近的迎亲队伍,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谁家结婚呢?”

“快去瞧瞧新娘!”

“哟,朝我们这儿走来了!”

“哎哎,走我们桥上可没那么便宜,得对赢山歌才能放他们走呢!”

“对对,不对赢啊,不放轿夫走!”

姑娘们嬉笑着拥上桥头, 她们互相推揉着,嘻嘻哈哈要对方牵头拦轿。

这时,迎亲的队伍已走近。

“你们啦,只晓得背后说狠呢,真的见了生人又小家子啦,不说我说。”一个姑娘说。她大着胆走向迎亲的队伍,说:“我说抬花轿的大哥哥,今儿要走我们这儿过啊,可得依我们一件事!”

轿里,兰芝微微掀起一点盖头,悄悄地对焦仲卿说:“仲卿,哎?外面什么事啦!”

“一群村姑拦轿呢!”焦仲卿笑道。

“还不快点散喜果!”兰芝说。

“对对!”焦仲卿说完,转身对司仪说:“还不赶快散喜果!”

“喜果要吃不着急,要依我们一件事呢!”一个村姑说。

“我说姑娘,什么事儿赶快说,没见轿里抬的是千金,我这肩儿也疼了,腿儿也酸了!”走在前面,抬着轿子的一个单眼皮轿夫说。

轿里的兰芝忍不住“啪滋”一声笑了。

“对山歌,对赢了就放你们过桥!”村姑又说。

“姑娘,我还以为多大事,我们有的是歌手,来吧!”单眼皮那个轿夫不以为然地说。

这时,最先上桥拦轿的那个姑娘清了清嗓门,唱道:

“一条大河波连波,

桥上过来一群鹅;”

单眼皮轿夫对唱道:

“妹在河边洗衣裳,

男抬花轿接的是新娘;”

姑娘又唱道:

“歪脖曲颈朝天歌,

呆头呆脑莫要掉下河。”

单眼皮轿夫 “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唱道:

“小妹今年一十五,

来年吹吹打打送妹入洞房。”

几个轿夫立即附和唱道:“来年吹吹打打送妹入洞房。”众人唱罢,哈哈大笑,一边又兴奋地扭着轿。

轿子里,兰芝朝骑在马上的仲卿笑了笑,突然,轿子晃了晃,吓得兰芝一惊一乍。

村姑们被羞得闪到一边,笑着叫骂着:“坏!”“坏家伙!”

轿夫们大笑。

“散喜果!”焦仲卿高喊着。

迎亲的队伍继续在一片悠扬、欢快的唢呐声中向前行进,缓缓来到一道小山岗,

走着走着就突然停住了,兰芝微掀盖头,好奇地伸出头。

原来是几个樵夫歇了柴担,背插柴刀挡在道上拦轿对歌。

“樵夫大哥,为什么挡我们的轿?”单眼皮轿夫说。

“抬轿的大哥,这都不懂啊?”领头的一个樵夫笑道。

“你们歇着担子,我们抬着轿子,樵夫大哥,有话快说!”轿夫说。

“对山歌啊,对赢了我们就让道。”说罢,樵夫放声高歌起来:

“高山顶上一捆柴,

我与小妹上山来,

气喘嘘嘘爬不动,

哎哟,一跤跌到山下来!”

众樵夫立即和着:

“气喘嘘嘘爬不动,

哎哟哟,一跤跌到山下来!”

众轿夫相互推着去应对:“你来!”“你来!”

单眼皮轿夫转身对另一个模样清秀的轿夫说:“还是你来吧!”

“好,来就来吧!”说完,清秀的轿夫便随即唱道:

“打柴大哥力气大,

翻山淌河都不怕,

翻山翻过女儿岭,

哎哟哟,淌河直踏你家洼!”

众轿夫也立即和着:

“翻山翻过女儿岭,

哎哟哟,淌河直踏你家洼!”

领头的樵夫点点头,又回头对众人说:“那我们就上肩赶快回家吧!”

“慢,樵夫大哥上山打柴辛苦了,怎么着要喝杯喜酒啊!” 焦仲卿一摆手。

众樵夫立即叫好。

焦仲卿说罢,示意司仪赶快去敬酒。

高炳臣闷闷不乐地走进了自家的客厅,堂堂主簿居然败在一介小吏手下,自己看上的那个女人居然一点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反而还告自己一状,兰芝图他什么呀?竟然和这样的穷小子结婚,唉!处心积虑设计的骗婚游戏终成黄梁美梦,付水东流。真真气煞我也,高炳臣又羞又恼,朱仪小心跟在他后面。一会,高炳臣一眼看见中堂上依然挂着红幔、和硕大的“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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