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炳臣目送兰芝和刘兰生离去,轻松地舒了口气。
这时,焦仲卿起身站了起来,小心把琴挎在肩上,他下意识地朝楼下望去,不由一愣。
他突然看见兰芝低头和刘兰生向街道那边走去,焦仲卿吃惊地望着他们。
正在这时,兰芝也慢慢地回过头朝这边张望。
焦仲卿赶紧下了楼,拨开人群,兴奋地追了上去,但转念一想,又似乎觉得自己太冒失了,他迟疑地站住,恋恋不舍地看着兰芝的背影渐行渐远。
兰芝从大街上卖完锦回到自己的织房,心里高兴极了,今天终于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弹琴人,不知为什么,她感觉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一点也不觉得生活的乏味,而且还不断有一股快乐从她的脚底升涌上来,织梭机欢快地跳动着,发出“嚓,嚓嚓”的有节奏的声响。
兰芝一边织锦,一边和钱氏亲热地说着悄悄话。
“可看真了,有多大年龄?”钱氏小声说。
“好像年龄大了一些。”兰芝低着头。
“有多大?”
“也不大。”
“好像大了,又也不大,究竟多大?”钱氏笑道。
“街上那么多人,哪好意思看人家!”兰芝羞涩地一笑。
“呵呵”钱氏不由笑起来,说:“当年我也是这样喔,第一次见到你哥哪敢看,要是认真地看看你哥,”说到这里,又一撇嘴,接着说:“哼!要晓得他那个歪枣裂瓜、狗脾气的样子,我哪看得上?!”说罢又笑起来。
“个子多高?”顿了顿,钱氏又好奇地问。
“不高也不矮,好像不胖也不瘦。反正都没有看清。”
“反正你是看上了!”钱氏嘴一撇,笑道。说罢,停了好一会,又有点担心地说“哎,父亲对衙门里的人可讨厌呢!”
“衙门里有地痞恶棍,可也有文人雅士!”兰芝不赞同地说。
“那也是,也是。”钱氏说。
这会儿,刘兰生兴致勃勃地来到父亲的书房,把当天兰芝和高炳臣相见的事说了一下。刘员外若有所思地来回踱着步。
刘兰生担心地望着爹,刘员外停住脚步,沉稳地说:“春秋时期,俞伯牙与钟子期以琴相会,所谓高山流水,寻觅知音,自古至今一直成为美谈!”
刘兰生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你妹妹兰芝与高主簿以乐相会,能结秦晋之好,也不失为佳话啊!”刘员外说。
“爹,同意啦?”刘兰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忙说。
“为父总要见见这个人嘛!”刘员外看刘兰生一眼。
“是,是!”刘兰生连连点头。
刘兰生正准备离去,刘员外又叫住他:“兰生!”
刘兰生有些担心地看着刘员外,生怕父亲又改变主意。
刘兰生站住,刘员外看看儿子,叹口气说:“你啊,长这么大可没见做一件像样子的事,倒是这件事还如我心愿!”
“爹,这叫做得好,不如做得巧。这一件不就行了,叫一白盖百丑!”见父亲这样说,刘兰生紧棚的弦又松开了。
从酒楼回到府衙,焦仲卿穿过亭台楼榭的庭园,拐弯来到摆满菊花的走廊,一朵朵雍容的秋菊吸引了他的视线,那秋菊好像兰芝的俏脸,睹物思人,该是最好的慰藉了。他匆匆端了盆菊花,小心地放在书手房桌上。
这时,孙少吏搂着一叠公文从外进来,取出一部分公文放在焦仲卿桌上。
“仲卿,好雅兴。把廊上的菊花端到桌上独自欣赏!”孙少吏见案头上摆着菊花,便笑道。
焦仲卿用抹布擦着盆口上的土渍,笑道:“放在走廊地上谁也不当回事,还不如放在案桌上,好好看看。”
“惜香怜玉哟!”孙少吏又笑道。
“我有什么香可惜,有什么玉可怜?” 焦仲卿也笑道。
“这花放在桌上是好看,可要是让高主簿瞧见了定会说你……”孙少吏收敛了笑脸。
两人正说着,高炳臣走了进来,高炳臣看看两人,说:“诸位说些什么呀?”
“我说这菊花放在地上不如放在桌案上好看。”孙少吏忙掩饰。
“高主簿,不会介意吧?”焦仲卿小心说。
“哪里话?放在桌案上很好啊,花本来就是给人看的嘛!” 高炳臣情绪高涨地说。
孙少吏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高,觉得高有些异样。
焦仲卿也感到很奇怪。
正说着,刘兰生兴冲冲地从外面小跑着走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高主簿!”
几个人忙回头望去,刘兰生绕过走廊,扬着手,跌跌撞撞跑过来。“太好了,高主簿!”
焦仲卿和孙少吏满脸迷惑地看着他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