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6)

“这边请。寒舍,寒舍!”刘兰生殷勤地说。

这时,夜幕己渐渐垂落,微弱的光线照进香气迷漫的园子,田野的青娃声声叫着,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划破了乡村的宁静。

刘母在厨房忙着,她从盆里拿出一条草鱼,小心把鱼放进已烧红的锅里, “兹”地一声,鱼在油锅里抖动着尾巴,一会便不动了。

厨房里一片热气腾腾,案板上满满地放着大一盘、小一盘盛着的菜肴。

刘母亲自掌勺,钱氏给她当下手,两人有条不紊地紧张忙碌着,额头上渗满了汗水,她们把做好的菜一盘一盘端往客厅。

客厅里灯火通明,一片噪杂声,满满地摆了七、八桌酒席,刘员外和几位老者坐在上席,刘兰生和高炳臣、焦仲卿、孙少吏、朱仪等人坐在次席。

刘员外和几位老者一边饮酒,一边大声说着话。

刘兰生坐在席上,依次和高炳臣他们敬酒,煞是热闹。

兰芝隔着窗棂朝院子里看,她睁大眼,仔细搜寻着焦仲卿的身影,可是,除了看见对面桌旁的人,根本看不见窗棂下的人。她不甘心,又贴着耳朵朝下面听,然而,除了喧闹的敬酒声、说话声,她什么也听不清。

兰芝想了想,决定还是出去找找,她已经顾不上什么矜持了,说不定错过这次机会,以后还能见到吗?她起身往客厅走去。

酒过三巡,有的桌上开始划拳喝酒了。

这时,兰芝下了楼,小心绕到客厅,兰芝不安地四处望了望,犹豫片刻,还是俏俏走近屏风,她紧张地朝缝隙里望进去,只见人影晃动着,仍是什么也看不真切,兰芝无奈地摇摇头。

一会,钱氏端着托盘走过来,看见兰芝不安的样子,不由站住,抿嘴一笑。

兰芝忽然察觉后面有人,一惊,忙回过头,说:“是嫂,吓我一跳!”

钱氏嘴一撇,笑道:“兰芝,看谁呢?”

“瞅着热闹,随便看看!”兰芝支吾着,神情也显得不自然起来。

钱氏鼻子哼了下,小声地:“是不是看那天弹琴的人?”

“哪看得清。嫂看清哪个是弹琴的人?”兰芝了涨红着脸说。

“我只晓得在那一块,也不晓得是哪一个。”钱氏说。

兰芝嘟着嘴,白了嫂子一眼:“问嫂也是白问了!”

“我不是跟你一样嘛!”钱氏笑道。

钱氏小心把菜上到席上。然后又端着一只盛着酒的托盘走到兰芝旁边。

兰芝一愣,不知嫂子是什么意思,兰芝踌躇不安地看着嫂子。

“去,替爹敬大伙一杯酒。” 钱氏好像看穿了兰芝的心事,机敏地说。

兰芝定定地看着钱氏,恍然一悟,忙感激地说:“嫂!”

“去吧!” 钱氏用鼓励的目光静静地望着兰芝,然后目送着兰芝远去的背影。一会,才重新返回厨房。

这时,刘兰生不停地劝大家吃菜:“吃菜吃菜,都是乡里的菜。”说完,讨好地把一只肉丸夹到高炳臣碗里。

稍顷,兰芝紧张地走到父亲旁边,小声说:“爹,女儿怕你不胜酒力,特地来替你敬大家一杯酒。”

“好,就替我敬大家一杯!”刘员外笑咪咪地抑头望着女儿,高兴地笑道。

高炳臣夹起肉丸正要往嘴里送,却惊讶地发现一个长身玉人的身影在对面那桌给客人敬酒,她美目流转,面若桃花,婀娜多姿,哎呀,太美了,他呆呆地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有一种惊艳的感觉迅猛震慑了他那颗放荡的心。

高炳臣失态地张着嘴,两只眼睛瞪得铜锣般大,他死死地盯着兰芝。

“吃菜,哎,怎么?”。刘兰生看看众人,忙说。

坐在高主簿旁边的焦仲卿看见高炳臣一副丢魂的样子,忙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大伙惊住了。

只见刘员外站起身,环视了一下众人,笑道:“诸位,老夫病体初愈,不胜酒力,就让小女替我敬大家一杯酒。”

兰芝双手端着酒杯,目光却紧张、激动地搜寻着焦仲卿的面影,客人的目光齐齐望着她,她不敢迎视众人的目光,微微低下头,羞涩地说:“各位乡邻、长辈,老父亲的病承蒙众乡亲的关心,今已病愈,实在感谢大伙,小女就替父亲大人敬各位一杯!”

刘员外笑眯眯地看着兰芝,心情格外舒朗。

高炳臣依然直愣愣地往对面望着,神思恍惚,忘了是在酒席上。

这时,焦仲卿也在激动地追逐着兰芝的面影,在明亮的灯火中,他终于看清了兰芝的脸,她那张好看的瓜子脸、黑葡萄似的丹风眼,像一道白色的闪电,震撼了他的心脏,他的心剧烈地狂跳起来,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真的就是那个菊园弹箜篌的少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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