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点上,不得不承认,唐吉德真是花了心思,看他针对各个培训机构做出的研究图表,对不同地域生员的了解,显然他真不是我想象中的在老爸翼下成长的绣花枕头。
我撑着发沉的脑袋去上班。培训中心里,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走进我们的办公室。他问道:“请问,哪位是朱丽雅老师?”我站起身,说:“请问,您有什么事?”
男人上来拉住我的手,说:“您就是小雅老师吧?”
马老师颠过来,盯着他说:“喂,喂,这位同志,有事说事,甭跟这拉拉扯扯的。”
男人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我的手,说:“我是李发达的父亲。”
马老师提高嗓门,问道:“谁是李发达?”
我回头冲她使了个眼色,说:“就是小胖。”
她缩了缩脖子,向我点了点头。
老实说,单看这爷俩的“门脸”,真不像使用着相同的DNA。男人坐在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小雅老师,求您救救我家发达吧,最近他颓废极了,都怪我啊,都怪我。”说着,男人还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头。我赶忙站起身,说:“您这是干吗啊,咱有事说事,什么事都是可以解决的,小胖,哦不,发达他出什么事了?”
“我家发达从小就没有母亲,在他四岁时他妈就跟人跑了,我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
“嗯。”我冲Sunny皱了皱头,Sunny冲我扬了扬脸。
“最近公司派我出国,为期三年,发达知道后跟我又哭又闹,也是,这孩子从小就没离开过我,我是又当爹又当娘地把他拉扯大啊。”
我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水,问道:“发达他到底怎么了?”
“您听我慢慢说啊。”
我点点头,说:“好好,您慢慢说。”回头又瞅了眼Sunny,那妞拿教案挡着脸,我能想象此时在教案后面的那张脸,指不定怎么乐呢。
“就因为不想让我走,在前几天的考级中,他故意让老师以为他作弊,他以为这样我就走不了了,因为我要出来为他收拾残局。”
我心里猛地一震,其实小胖子还是个孩子,想要挽留住自己的父亲,只是用错了方法。我望着小胖的爸爸,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马老师反倒一抽一抽地拿着面纸抽泣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太可怜了,太可怜了。”我在办公桌底下给了她一脚,她瞪瞪我,又瞪瞪小胖他爸,呜呜地掩面跑出了办公室。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说。
“唉!”男人叹了口气,“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小雅老师,拜托您了,去劝劝他吧,他在家总跟我提您,就喜欢您,您的话他一准能听。”
我点了点头,说:“好,把您的地址给我,我下班就过去。”
送走了小胖他爸,我在走廊里见到满脸泪光的马老师。
“行了,甭哭了,当初是谁跟我说小胖自作自受的?”
马老师抽泣着说:“人家,人家当初不是不知道这些吗?他爸太伟大了,我突然想起了我爸,我爸也是这样从小把我拉扯大的,一把屎一把尿,又当爹又当妈,又……”
我皱了皱眉,说:“都够不易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下班先去他家看看。”
她抹了把脸,说:“我也去。”
“你去干吗?甭跟着添乱了。”
“你怎么这样说呢,我作为小胖子的美术老师,关心一下他也是应该的嘛,我……”
我摆摆手,无奈地说:“行了,行了,一起去,一起去。”
“资本家”曾规定,每日朝九晚五,按时按点上下班,即使没有课也要在办公室里坐班。好不容易耗到五点钟下班的铃声响起,我拎起早已收拾好的包就往外跑。刚出门口就和主任撞了个满怀。主任皱着眉问我急匆匆地去做什么,我捂着肚子说:“您赶紧让开,我急,我急啊。”主任赶紧闪开身,叮嘱我说:“解决完,来会议室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