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你没看出来我外面有人啦(4)

那些小本备忘录上记载着夏天跟一个名字叫香草的女人……一个名字叫春荷的女人……一个名字叫佩佩的女人……一个名字叫蕾蕾的女人……一个名字叫艾佳的女人……还有其他的名字……里面记载的事情是残暴的,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什么性感。在每一段中,夏天都让其中的女人处于屈从的地位,不是用绳子捆起来,就是用铁链绑在床上或者拴在墙上的钩子上。每一段中都有一场残忍的折磨。在描写佩佩那一段,他用烧红的大钳烫她的乳房。他用烧红的铁丝燎春荷的阴部,用鞭子抽打香草,对蕾蕾又是折磨又是强暴,对艾佳施以残暴的电刑……这些内容都是描写的同一个主题,情节都没有展开,既没有背景也没有详细描写。其中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动作。只有动作部分描写得很详细。抽打的次数,强暴的次数,电击的次数,女人的叫喊和求饶,都描写得很细致。对自己(男人)的动机没有描写。他对女人是爱还是恨,他是否从中得到了乐趣,以及故事如何结局,都没交待。所描写的只有动作。

我吓呆了!

一向温和、善良、爱说、爱唱、爱跳、快乐的夏天!在他心目中竟然怀着对女人如此深深的仇恨?

我说:“也许夏天在写色情小说……”

凯凯说:“一派胡言!”

我说:“或许夏天有个不幸的童年……”

凯凯说:“天啦,不幸的童年就恨女人恨成这样?”

我又一次无言以对。

凯凯说:“这儿还有……你看……”

我看到备忘录上面记载着这样一段话:

我和凯经常吵架。我知道我们都有偶尔的不忠行为,可是我们依然厮守在一起。没有人知道我有多么痛苦,这是我个人的秘密。我和凯像一对联体婴儿,彼此不能失去对方。如果我们分开,要不就是我死,要不就是她死……

我们现在根本不相爱。我们任何爱情都没有了。凯一天到晚忙碌着。我们只要坐在一起就争吵、指责……我想我快疯了……还是那句话……我和凯像一对联体婴儿,彼此不能失去对方。如果我们分开,要不就是我死,要不就是她死……

要不就是我死?

还是让她死吧!

我抬起头看着凯凯。

“天啦,瑞丽,他会杀我吗?”

我说:“只要他继续写下去,他是不会杀你的。”

我战栗地笑着。

我站起来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将凯凯的杯子斟满。

我说:“他不是真的要你死,他是在渲泄自己的痛苦……他写的那些东西也许不是真的。他可能不想靠你父亲的帮助,想写色情小说赚钱,或者他是在写自己的幻想……或许他恨女人……或许他恨我们所有的女人……”

凯凯说:“并不是那么回事。”

我转过身去。凯凯正瞪视着我,手里慢慢地摇动着信札的其余部分。“有一个女人他是喜欢的。只有一个。”

我说:“你是说?你是什么意思?”

凯凯说:“不要说你不知道!”

凯凯是在指责我吗?

看到我迷惑不解的神情,她大声说道:“它们是给你写的!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什么?”

凯凯毫不留情地说:“情书啊!很多很多的情书!什么我最爱的瑞丽;什么我最纯洁的天使瑞丽;什么我的美人瑞丽;什么我可爱的小花猫瑞丽。啊,是的,就这么肉麻!我不用给你看了吧?”

我嘴唇颤抖地说:“凯凯,我从来没收到过夏天的信。”

“是吗?”她声音甜甜地问。她打开一张折叠的纸,“我最可爱的小瑞丽,以前我没注意过你,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你长大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白雪公主……对我来说,你永远是纯洁的,永远是我的小瑞丽……”

她住了嘴。重新将信叠起来。

我说:“凯凯,既然你找到了信,就说明他根本没寄出去。”

她说:“这些可能是底稿。”

我说:“有可能。但是凯凯,其实你非常清楚,夏天从来没有给我寄过这些信。”

她这:“这些年,我一直认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说:“我是。”

她说:“现在回想起来,每一次聚会你都跟夏天坐在一起说话……”

我说:“那是一般性的交谈。”

可是,看来凯凯不相信。她又喝了一杯酒。她越想事情越复杂。她说我狡猾,每走一步都在背叛她。她说:“我敢说,你今天把孩子送来就是别有用心!这就是夏天跑出家去不回来的原因!我一直还认为你是我的朋友,认为我可以信任你!”

我哑口无言。

我不再争辩,争辩显然是无用的。我让凯凯继续胡说下去。我就坐在那里喝咖啡,喝酒。我不知道我等待着什么?我为什么不拔脚就走?凯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最后,说累了的凯凯哭了。我知道事情结束了。我上前搂住她。凯凯用双手捂住脸,抽泣着说她多么爱夏天,夏天爱别人让她多么受不了。她又抽泣了几分钟,慢慢平静下来。

我说:“凯凯,你要明白,夏天并不爱我!”

她又一次急了:“你什么意思?那些信都是写给谁的?”

我说:“这些信跟那些备忘录上的文字一样,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如果你不信,我问你,他为什么将它们放在一起?在这些信中,我这个纯洁的天使是他征服的对象。在备忘录中,他征服那些他憎恨的女人。看样子,只要你在他眼里不是可爱的人,他就要折磨你。”

凯凯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话:“他爱你。”

我说:“别说了,那根本不是事实。再说凯凯,你也爱过别人。”

她说:“我没有!从来没有!我只是和别人睡过觉,可是我从来不爱别人。那不能算数!”

我靠在椅背上叹息。完全没有办法。

最后,凯凯终于说:“我相信你从来没收到过这些信。”

我如御重负:“这样就好。”

凯凯说:“你快带猫猫走吧,不然老芭比娃娃又该发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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