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翻眼睛,自己走到大街上去叫出租车。突然间我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不是真的电闪雷鸣,只不过是突然想起珊瑚还在我家的大理石地面上包装礼物——当然吴锦恒放弃这样勤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妻子有些可惜。我给家中打了个电话,告诉珊瑚别干了,回家睡觉去。珊瑚说她都快包装完了,等我到家她再走。珊瑚还把吴锦恒的录音留言放给我听。吴锦恒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还说他整个晚上都呆在公司开会。他还说我很久没让他感到惊喜了,今天我表现的很不错。他明天请我吃晚饭。
我只用了十五分钟就赶到家。珊瑚累得半死不活的茄子样令我很开心。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努力,珊瑚和三个女佣终于把礼物全包装完了。因为她急于在吴锦恒面前表现得像个优秀的前妻,所以她拼了老命从中午十一点开始就包呀包的,两顿饭没吃,两只手上的三个手指都磨出了血泡,蓬头垢面,惨不忍睹……直到第二天凌晨两点她才完成这2000个巧克力盒的包装任务。与她不一样的是我这个当妻子的。我这个当妻子的,丢下给吴锦恒公司效力的机会,到外面去寻欢作乐。我马上就表扬珊瑚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共产主义精神。珊瑚非常友好地告诉我,在她和吴锦恒做夫妻的那些年月里,做得这么辛苦是家常便饭。
我说:“亲爱的珊瑚,能告诉我为什么是家常便饭吗?”
她没有想到我会叫她亲爱的!她觉得我不应该问她以往的生活。没有人关注过她与吴锦恒的那段婚姻过得好不好,没有人真正了解她与吴锦恒为什么离婚。天哪,我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结结巴巴地说:“那段……婚姻……很……辛苦……”与此同时,我这些日子来耳闻目睹的许多事情和辛酸的经历一齐涌上心头,交错闪动。我肯定知道她的苦衷,就在我心灵的某个地方——毕竟,我们嫁给了同一个男人!但是,我就是想听她说,从头说起。她盯了我一会儿。最后,她褐色的大眼睛盯着我好奇的黑眼睛说:“你的婆婆……”她几近耳语地说,其中掺杂着敬意和恐惧,“她不会让你享受到婚姻的幸福!”
接着是沉默。
好像有几分钟时间我们俩个都没说话。后来,珊瑚一定是下定决心要我做一个吴锦恒的好妻子了。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是多么急切地想为吴锦恒说好话,也不可能知道她在与吴锦恒的婚姻中是多么强烈地希望终止我的婆婆对她日日夜夜的不停使唤。她只是迫切地想找个人来替代她,任何人都行。如果有什么人能够——不管多么希望渺茫——有丝毫可能,因而使她得到解脱的希望,她就不会放弃。她勉强对我笑了笑,告诉我要说的话多着那,以后找机会再谈,她要睡觉去了。
“祝你做个好梦!”我真心实意地说。
当我终于可以躺下的时候,我几乎是瘫倒在床上的。这一天简直太紧张了,就好像我失去了控制。不过,我很兴奋。所以我躺在床上浮想联翩……
我虽然在这个家里住了一个多月,可是仍然觉得像是住在陌生的地方。房间很大,简直太大了点。大多数的地方放满了东西后我都没去过。我当初看到这个房子的时候曾经天真地以为,它是一幢大房子,我可以有一间自己布置享受的卧室!因此还曾经想拿爸爸妈妈给我的钱去买一套自己喜欢的卧室家具:一个大床、一个梳妆台、一张小圆桌、两个床头柜……我和凯凯开着她的车不远万里到了我最理想的宜家家具店,挑了一套漂亮的浅米色的木制家具和一个织着浅米、深米、中色米和粉米色图案的地毯。如同对于时装一样,我对家庭装饰不是很在行。我觉得自己的卧室应该全部是“米色系列”。我买了两床印有米色樱花图案的白色羽绒棉被和他们店里那条最柔软的米色床罩。凯凯还说服我买了一盏放在床头柜上的米色台灯,我还选了一些挂在墙壁上不同图案的米色挂毯,准备回去装饰一下靠床的那面墙。一种随意又不失高雅的格调。这种格调对于我这个过去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来说,是再完美不过的了。等把这些东西全部运到家的时候,没有一件家具婆婆看得上眼。我叫送货员把床放在卧室里,这时婆婆出现了,她让送货员把所有的东西都拉回去,该赔多少钱她一一付清。那些送货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家具搬进来,这会儿又用二虎九牛之力将它们搬出去。我赶紧把那块印着四种米色的地毯塞到门后面。不过,还是让眼尖的婆婆抓住了,她对我咆哮起来:“一个不留地退回去!”而后婆婆对我说,“不许你买这些大路货!如果你真的需要,可以到伊塔拉去挑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