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也许永远也无法得知,裳儿在遇见向华强的第一天(那时樱桃跟向华强还没结婚),就躺在床上,臆想着向华强健壮的肌肉。这一天晚上她头一回做出了对老公精神不忠的行为。她继续假想着某一天还能遇到单独与向华强见面的机会。而后过去了许多年,当裳儿已经淡忘了那种激情的某一天,她飞回深圳机场,向华强与她相遇。他们一起走进机场餐厅,裳儿坐在向华强旁边。他请她喝饮料。他们闲聊,两个人均坐立不安。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裳儿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轻声说:“我怎么觉得那么不自在?”
向华强说:“我也这么觉得,你说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深长的对望。他们彼此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裳儿的乔石走进餐厅,他是来接裳儿的,三个人都态度干脆的公式化,但是裳儿和向华强的目光一再相遇。两天后,向华强的电话响了,是裳儿打来的,口气烦乱,她需要跟他谈谈。他们见面吃午饭,情绪翻腾得几乎前言不搭后语。他们在一股情绪痛苦的痉挛中突然打住了正在泛滥的爱之恋。情绪的反常,爱恋的表露,自然彼此都感觉到了。然而,向华强就是好朋友樱桃的丈夫,裳儿知道这样做是危险的。向华强也知道裳儿是妻子樱桃的女友,他与裳儿发生恋情是有违道德准则的。
然而仅仅过了一个星期,向华强又接到裳儿的电话,她刚飞完国际航线。又过了一个星期,裳儿又给向华强打电话,之后陆续的电话与会面发生。而这种情况持续了几个月,樱桃和裳儿的丈夫乔石居然始终没有发觉。他们二人也没发觉,自己的妻子与丈夫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问题已有几年。他们在那里搞婚外情,任凭自己与妻子丈夫的关系日益冷淡、恶化,已到了分崩离析的境地。
裳儿在家时,总是矮化丈夫乔石,批评他,让乔石感到自己愚不可及。有一回,乔石整理家传的红木家俱,因为他喜欢东西的完美,没有瑕疵。裳儿跟他起急,说他把时间白白浪费在没人当回事的东西上。她凡事挑剔、贬损乔石,这样过了四五年。
乔石感到夜里睡在身边的裳儿越来越陌生。大约就是那个时候,乔石开始对遇见其他女人产生了强烈欲望。过了一段时日,那股欲望强烈得迫使他不得不设法解决它,结果第一次就决堤了。他不爱那个护士,他虽然跟裳儿越来越陌生,但他仍然爱裳儿。他觉得跟那个护士玩上30分钟并不会改变什么。他做的其实都是男人做的事,他何必对自己天性自欺欺人呢?他跟那个护士每周约会一次,裳儿天天在天上飞地下跑根本没注意到。
裳儿有一张白皙的椭圆形的脸,在阴暗的房间里显得更白。她的动作舒缓而优雅,她的身体颀长而苗条。她的眼睛很机敏,在行动以前善于审时度势。她在穿着上很有一套,紧绷绷的牛仔裤显出臀部的轮廓,上身穿着宽松柔软的衬衫。她说话轻言慢语,笑起来声音很低。她很少向别人表露心怀。她不信任别人。
今天,她从广州飞回来后就给我打电话,说她要到凯凯家聚餐,要我也去。我和裳儿凯凯先开车到山姆会员店去。像往常我们几个聚会一样,我们到山姆会员店买几样简单可口的菜做来品尝。我们在市场里很少说话,全神贯注地挑选最可口最好的食品。这是一门技术,也可以说是一门艺术。这需要烹饪方面的学问,知道如何用上好的肉菜做出美味佳肴,或者用骨头做汤,用日本上等牛肉做出许多花样。买菜时凯凯说多买一些,开车绕道送到樱桃家去,因为樱桃又怀孕了,这些天害口,什么都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