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陷入官道绝境(7)

那小姐一走,睛红脸就沉了下来。尽管睛红嘴中什么都没说,但她却认为余波太小家子气,多一块少一块,即穷不了,又富不了,何必费这么多口舌,还弄得别人小看几眼,心里老大不痛快,何苦呢?一元钱买份快乐,睛红认为值。

余波并不这么认为,他想能节约一点是一点。他的钱是一点点挣来的,挣得并不容易,包含着他的辛勤和汗水,干嘛能少给一元钱非得多给一元钱别人呢?

在睛红的印象中,这是她平生在饭馆里吃得最便宜的饭菜,余波不应该为一元钱这么费口舌,睛红觉得很没面子。

吃完饭,睛红借口有事,早早离开了余波。睛红去百货找惠芷,闲谈中睛红把刚才的一切都告诉了惠芷。

惠芷不以为然,反而护着余波说:“小姐,我们开店的衣服、鞋子都贴了标准价,顾客买时总会讲价,那也是一元一角地砍价,这很正常。对于穷人三元钱一碗面条就很不错了。”正说话,孙小羊拎着盒儿饭来了。

睛红问孙小羊:“多少钱一盒?”

孙小羊一边将盒儿饭递给惠芷,一边说:“她的那盒八元,我的这份五元。”

惠芷吃着说:“你看,我让他买十元一盒的,他非得省几块钱,照你说,他才真是老抠呢。我们站柜台常见顾客为几角几元争得面红耳赤。小姐,你没过苦,余波和小羊都是农村长大的孩子,知道苦。”

“这不一样,孙小羊给别人买好的,自己吃差的。余波是自己要好的,抠别人的,两码事,有质的差别。”睛红还是心里不痛快,闷闷地冲惠芷说。睛红越是和余波相处,越是感觉到余波身上许多让她没办法承受的东西,尽管余波为了她,一直在改变自己的形象,可是余波本质性的东西,睛红总也看不惯。每次睛红不痛快的时候,她就一直想那个晚上带血的玫瑰,那个让她怦然心动的拥抱,还有余波努力克制自己的傻样。

“睛红,你不理解余波,他从小吃了很多苦,他家兄妹多,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现在有条件,他也不敢乱花钱,吃过苦的人经济观念不一样,这一点,你要理解他。”孙小羊接过睛红的话劝睛红。

“哎,亏你还是个新潮妞儿,这叫善待自己。余波没错,你别总是只挑别人,不挑自己。你呀,一身的臭毛病。”惠芷在睛红面前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

睛红不再说什么,坐了一会就起身向惠芷告别。走在路上,睛红一直思忖“苛求于人”这个词。是不是我真的错了?睛红怎么也想不明白。

4

余波自从把何头列入自己的主攻方向之中后,开始处处维护何头。可是在周二政治学习中,余波却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低级错误,余波的历史就在这一瞬间彻底改变了。

机关每个周一开工作例会,周二政治学习。政治学习有传达文件,念报,读白皮书,学完后要写体会,针对部站工作总结,要经验交流。一处的读书体会都是由余波执笔,再相互传抄一遍,当然每一个抄袭人都改动一些句子,举几个自己个人工作中的例子,那些空头政治话都是模式复制的。余波最年轻,政治学习他是两头受苦,文件每次由他念,体会每次由他写。他也有偷工减料的办法,念文件时,每次都大段大段地省掉,没人会注意,写体会他找经典的政治教科书,或冷僻国际流行政治术语,抄抄拼拼地,所以每次政治学习体会都得部里重视,这也作为一个经验上报。何处是一个古板的人,有时念报,他也照着看不时提醒:“余波,你丢了一段,又丢了一行。”

这天下午政治学习余波念的是上级发下来的白皮书。奇怪,何处没插话,他拿一张报纸在叶晶莹背后看,余波念了一阵,吐口气,喝口水,从那立柜的玻璃镜片反映出在墙角另一边的动静把余波吓了一跳。他继续念白皮书,用眼睛余光看了看玻璃片,何处在叶晶莹背后抬着二朗腿,竟是光脚丫子,伸到叶晶莹的沙发靠椅后,那是一根中轴何处脚丫子在中轴侧边,上面是对开的大报纸,所以的人都看不到何处的脚伸到叶科的屁股后,可偏偏与底部对衬的玻璃门出卖了这一细节。余波是从一个很巧的角度偶然发现了这一幕,余波吓了五大跳,他没想到那么古板的何头竟然会在这种场合下公然和叶晶莹调情。尽管当事人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玻璃的反衬把这一细节卖给了余波。这正是应了一句古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余波的思维在这一瞬间短路了,他一面痛恨叶晶莹,一面又为何处担心,这个风骚女人打情骂俏的事儿多了去。何处这人口碑甚好,而且对他不错,再说为了共同的政治利益,余波当然不希望这一细节给处里其他人看到。万一这镜头让处里别的人看见,那何处吃了一辈子斋饭,一顿狗肉便送了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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